农夫的日常

「嘿！福儿，你除完草了以后要去放羊了对吧？等等我，我们一起去～」隔着一条2人通行的泥土路，在我对面田里除着草的少年对我说。

「恩好阿，你那边大概还有多少杂草要割？」

叔婶田地里需要被割除的杂草，几乎都被我处理完了，我看向少年的田地，似乎还剩四分之一的杂草地需要整理，田地旁有个小不隆咚的小不点，扯着一根马鞭草，在空中挥着小虫玩。

少年家里的田，比叔婶的大了二分之一倍左右，虽然家里人口比我们多1个，但由于还没长大，家里能下田的人口其实更缺乏。

农村社会，每个人都很忙，要忙着下田、赶市，有时还做手工艺，于是在他爸妈忙碌时，照顾弟弟的担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少年望一望田地，答道：「没多少了，应该很快……」

还不待他讲完，我一越过泥土路就走进对向的田地里，开始熟练的挥刀清杂草。「两个人一起干，速度可以更快一点。」我对他抬了抬下巴道。

他向我灿烂一笑，露出他两颗可爱的兔宝宝门牙，回道：「谢啦，到时候帮你搭个顶棚～」他的额头挂满了汗水，被晨曦照耀的熠熠发光，割草的速度在答话后变得更快了。

两个人一起干活，果然没有多久就把农活干完了。

我们默契的一人往东牵羊，一人牵着一小人往西牵羊，约好一起走干道，往村子的北端，此时长满肥嫩嫩牧草的莫腾山，让我们的羊群，开场狂欢的草食派对。

「海尔，多亏你搭的这个顶棚，要不然我得被这太阳给热死，这样的温度刚刚好，还有微风，真是舒服～」

所谓的顶棚，其实就是一块布，繫在两树之间，底下铺着一块野餐花布。

太阳的热度隔着顶棚，刚刚好的温暖，我眯着眼睛趴在野餐布上，把自己当作是在阳光下曝晒的棉被，身体都被晒的暖洋洋的，背后的长发也乾燥的蓬松捲起。

海尔的弟弟宾，就不如我耐热了，短短的身体，只能趴在我旁边，任由被太阳欺负得脸红扑扑的，热得没办法当哥哥的小跟屁虫。

「老女人才刚生气没多久，应该还有一阵子热气好受，草倒是没关係，就怕我们的羊会受不了中暑。」

我和海尔交换顾羊，这样既不会让羊群逃跑，我们也不至于晒伤中暑。

海尔说的老女人，其实全名应该叫「老女人的夏天」，第一次听的人，肯定摸不着头绪，还想着是哪个老妇，迎来了她的第二春吧？

其实这个词一点也不难，也就是我们那边「秋老虎」的意思。明明夏天都已经过了一阵子，秋天还要来用热气折磨人。

我翻了个身，用手撑着脑袋，开始对风景发呆。

秋季的莫腾山，正是牧草欣欣向荣的时节，经过春夏二季的休养，如今放眼一望，全是长的鬱鬱葱葱的及膝青草。

远处的山头，也像是和牧草对应一样，一大片一大片的，全都是不同浓度、色调的青草色，惟有靠近南方的小丘的山脚下，才有几撮橘黄色亮点。

我从棚子底下探出头，看上方天空一片湖水般的蓝，连一片挡光的白云都没有，澄澈的让人怀疑有用淨水器过滤过。

我又呆了半晌，后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把它重新绑好，朝远方在烈日的曝晒下，发红的少年大喊道：「海尔，你再不回来，我们晚上就可以吃煮熟的虾子啦～～～」

喊完我便拿起牧羊的拐杖，往少年的位置奔去。

正午挂在头顶上的太阳，往下沉沉落至半山腰处，原本湖水蓝的天色，被夕阳染成橘黄色调，像是被戳破的蛋黄，正在向外缓缓地流出蛋汁。

羊群中有一头好斗分子，叫做法特，常常找羸弱的羊欺负，今天也没有例外。我用牧羊杖头部的勾子，一把扯回牠的脖子，把牠和可怜的傢伙分开，再用拐杖戳着牠的屁股，让牠赶紧往回走。

「海尔！宾！，差不多要回家了喔～你们起来了没？」看着天色已晚，我对着篷子的方向喊道。

海尔一听到我的声音，就从篷下爬出来，左手抱起还在熟睡的宾，右手开始解顶棚的绳子。

我们两人一起收拾完遮阳处，一人手拿一枝牧羊杖，海尔的另一隻手上抱着宾，我们赶着羊群，在田野、漫草的夹道下，浩浩荡荡地回家了！

在夕阳的照耀下，所有东西都变得橘红橘红的，照的我们的脸上，都看不清是夕阳光还是晒伤。

从莫腾山下来，顺着小径一路步行到村庄的干道，在干道口，我和海尔互相挥手道别，两人一左一右领着自家的羊群回家了。

终于安顿好了家里的８头羊，我在离开前，特地回头瞪了法特一眼，以示警告，希望牠能识相点，便离开了羊栏。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家，还有一项任务得完成。

我顺着回家的路，一路前行，在快抵达家门前，提前拐了弯，弯腰进了半人高的一间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