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饼
她年轻,但好在她有见识与智慧,也足够清醒,能够辨别驱赶走扰人的蚊蝇,强硬一点才能更好地维护自己的领地与财产。
“那么‘男爵’拜访你又是为了什么?”米斯达问。
她怔一下,没料到仆人会如此直白地八卦,倒也没有生气,沉吟片刻后答话:
“我也不知道,像他那样身份地位的人到底还缺少什么呢?”
“我能问问你们是为了什么闹矛盾的嘛?”
“……他冒犯我了。”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且敷衍。
米斯达问不下去,只能悻悻调侃:
“你总是很容易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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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中有艺术家,艺术家里还能细分出画家雕塑家摄影师舞蹈家歌唱家……
米斯达望着今日意外中熟识的粉发拜访者,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她:
“你认识特里休?!”
她不解且嫌弃: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偶尔也会听流行音乐。”
现年33岁的女明星保养得当,衣着光鲜亮丽的她仍旧美艳动人,只不过最近几年没怎么发歌唱专辑而是转战影视行业,此次拜访是来向艺术家朋友送上电影首映会的门票……以及她刚从法国旅游归来携带的伴手礼——整整一箱的高级G标生蚝。
她婉拒了首映会的邀请——她几乎不出门,总是婉拒所有邀请——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收下了礼物,让米斯达直接搬到楼下自家的厨房里,今晚就料理掉。
性感枪手搬着那箱生蚝准备下楼顺便送客,才关上402的门,女明星八卦的目光就狠狠锁定了他,显然是误会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们什么关系?!”
“……不会做饭的饿死鬼和厨子的关系,以及最普通的邻居关系——你回那不勒斯怎么也不来我的新家拜访一下?”
“就这样?”
“不然呢,”
米斯达不愿意交代还有那一层luo.,.模与创作者的关系,只好转移话题:
“倒是你,你怎么会和那种……那种家伙搞好关系的?”
——哪种啊。
米斯达在内心懊恼:
——无法描述,就是那种。
——……那种不讨人喜欢但又莫名切不断关系的家伙。
特里休半是埋怨半是解释道哎呀米斯达一看你就是没听过我两年前那张专辑!当时专辑的封面就是请她画的呀!
米斯达仔细回忆,好像有了那么点印象。特里休那张专辑罕见地用了一张小副画作充当封面……其实都不该称为画作,那幅画在米斯达眼里极其敷衍,只有一个单调的蓝色,在有限的画布上保留了一些笔触纹理。
米斯达想问特里休该不会是被骗了吧,那画花了多少钱?怎么看都是随便敷衍地抹了几笔而已。想想又作罢了,可能只是他不够懂艺术。
他于是改口问: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是朋友吗?怎么还送这么贵的生蚝给她……我的份呢?”
特里休对于应当给他的伴手礼避而不提,认真思考片刻后开始回答前两个问题:
“可以不付费进行拜访的话,对她来说算是朋友了吧,关系倒也算不上多亲密——她对人就是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我们偶尔会一起喝两杯,她会给我一些关于专辑和舞美设计的建议。她手里有很多人脉,还是个很有想法和才华的人,和她聊天我可以收获许多东西……还可以让我感受到【平静】。”
“什么?”
“你知道的,米斯达,”
特里休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在走廊的阴影处灼灼望过来,在那一刻她仿佛认定了眼前的人有着与自己相同的感受——对于门后屋里的那个人,
“十八年前的事,我仍然时常会回想起来。我需要【平静】,从她那里我可以获得【平静】。”
米斯达干巴巴地回答说好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特里休转变轻松的神色,又询问这位艺术家最近还好吗?创作还顺利吗?
米斯达说不大行,这不正被她揪着找那无处可寻的灵感嘛。但他暂时没有提及与‘男爵’相关的事。
特里休叹气,目光柔和下来蓄上同情:
“她很久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创作了,性格关系还得罪了不少评论家,外界现在普遍都不看好她,作品也很少有人愿意出高价……尽可能地帮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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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
他倒是想帮,可是怎么帮呢?
送走特里休再回到4楼时,她已经靠在了窗边,神色忧郁且呆滞地眺望着远方,手里一动不动地夹着烟,应该是质量上乘的烟,烟灰保持着长长一截,久久没有落下。
米斯达顿时有点生气了,生气中夹杂着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