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伟大
尹寒夏沉默着面对蒋舒白,其实他很早就打听过金玉慈在天津时头顶的大伞,一个叫蒋舒白的帮会高层和她过从甚密,只是以前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复杂。不过现在近距离接触,虽然看得出蒋舒白身体虚弱但他气质里不容人质疑的权威感令人不敢僭越。 蒋舒白亲和的看着尹寒夏,对他说:“早就听说过你,没想到会如此仓促的见面,本该好好宴请你的。” “不用这么客气,我并没想过专门找机会见你。”尹寒夏态度冷冷的。 蒋舒白的笑容里带着宠溺的纵容,叹道:“和玉慈形容的一样,是个任性的小弟弟。” “我只小她一岁!”尹寒夏不高兴,“要是没什么正事儿我先告辞了。” “等一下,我只想问你,你有足够的信心支持玉慈吗?” 尹寒夏转身回来看着他,不明所以:“我从来没质疑过无双,不是,玉慈,我一直都是最支持她的人,若问有多坚定,我一定比你更甚!” “如果她要做的事和你要坚守的东西有冲突呢?如果她觊觎的是所谓的‘不义之财’呢?如果她一定要做离经叛道的事呢?你们太多年没见,几天短暂接触想必你还没了解现在的她。” 蒋舒白眼里恳切,尹寒夏反而有些无措,若是过去他肯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最近他得知的真相确实大大出乎意料,尹寒夏嘟哝道:“应该……会的。”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她,不要怀疑。”蒋舒白沉稳的说着恳求的话,就像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寒夏身上一样。 “你现在是在嘛?为她托付终身?”尹寒夏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腿,“你是要死了吗?听说你重病,看上去也是,但我并不比你好多少,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么不自量力。” 没想到蒋舒白却朗笑起来,还说寒夏:“好可爱。” 尹寒夏更不高兴了,大皱眉头。 蒋舒白收起笑容:“言归正传,别误会,我没那么伟大,也不认为我立刻就会死,更没办法把她让给别人这种难堪的话说出口,她又不是个器具我说让就让。但是我这两天研究过你从业以来所有单独接手的案件,我发现都有相同的特点,理性,科学,这是玉慈最需要的。” 尹寒夏似懂非懂,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一直自诩是个十分理智的人,但我九年来最不理智的一次将我变成了这幅样子。”蒋舒白大喘一口气,接着说,“现在的我身不由己,不能和玉慈一起开山辟地也不能带她远走高飞,更做不到我曾许诺助她走上登天之路的诺言,但我现下能做的就是为她选择陪她走的更高更远的伙伴,你就是其一。” “还有其二其三?”尹寒夏的表情嫌弃。 “呵呵呵……”蒋舒白被他再次逗笑,捂着胸口喘气,缓了缓才说,“未来一定会有,但是现在……寒夏,玉慈只有你了。” 尹寒夏突然感动起来。 “曾经在玉慈身边的人有很多很厉害,但他们都不够理智,陆十受感情所困离开,金容儿更是一生被情所累,夏红一知半解,果子七和老八做不了决策,至于我……有心无力,不做负累已经是极限了。”蒋舒白的表情黯淡下去,痛苦侵袭而来。 尹寒夏不忍心看到蒋舒白这样,现在的他可没刚才不怒自威的劲儿,这他不适应,问:“我能做什么,我该怎样做才算对她好?” “理智的阻拦,理智的支援,千万不要再发生我这样的事了,失去一个可靠的伙伴对正在上升期的强者来说可能直接造成覆灭的打击。你可知现在的金玉慈不只拥有许无双的野心,她还有不受控制的疯狂,她一再表明自己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其实她一样没少干,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热烈的时候拼尽全力,冷酷的时候连自己的性命都当成草芥。” “那你还让我支持她,不要怀疑?” “对,支持她的决定,不要怀疑她的方向,因为她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强大,但也要拦住她,她现在不顾一切有幸运的成分在里面,可运气不会一直站在任何人身边,你要拦住她极致的破坏力,我不想在我还苟延残喘的时候她却死在我前面。” “她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变得矛盾又极端吗?”尹寒夏不高兴道,“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把她带坏了?你为了报仇莫名其妙带她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大的世界,她迷路了,你却不带她出来还特别期待她能成为制定迷宫的人?” “不,是我们能成为一起制定规则的人。”蒋舒白纠正,但他又沮丧道,“但现在我只能退赛,我后怕的是,通过这次陈应标的死我才意识到她已经不受控了,她甚至骗了我!可我帮不了她也没能力劝她了。” 尹寒夏再次沉默,他看着这个缠绵病榻脸上写满抱歉的人,一度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威严,他现在只是寄希望于别人的无助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