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棍
火车摇晃一晚,许无双迷迷糊糊抱着箱子醒来,窗外晨曦微露,周围人基本还在睡,而自己因为连续几天没好好吃饭又跑了一晚上夜路,胃里已经饿的绞痛起来。她避过周围醒来的人,悄悄打开箱子,一小叠衣服下放着一包鼓鼓囔囔的钱袋和一包她最爱吃的绿豆点心。许无双将钱袋揣进衣服内兜,打开点心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火车摇摇晃晃带着一车人不断北上,直到列车员大喇叭喊已经出了陕界,下车的人准备好,许无双才打起精神,意识到这一次是真离家百里,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列车嘶鸣一声,缓缓停下,过站的行人们提着大包小包上上下下,虽然是到了站,但从小小的站台往远望周围并没有车水马龙,反而还是一片原野。从小到大许无双最远便是跟尹家掌柜去永安城盘货,还从没离开这么远过,一切都让人好奇。
正在站台上伸展四肢考虑未来,忽然一阵骚动在整个站台引起一番大动静,一个穿褂子的中年男人,正指挥着十几个年轻壮汉在火车站内外到处乱转,看样子是在找人,许无双心里一惊,躲在石柱后偷偷观望,那十几个人虽然强壮但都是乡下人样貌,不像打手,领头的中年人——许无双看清他时猛地睁大双眼,如果没记错,这个人是尹家跑外埠的货运头,许无双满打满算在铺里见过他三次,有一次他还给老爷介绍新货源的情况。
“是他!”许无双已经不用思考便知道这次骚动是因自己而来,她和寒夏都低估了尹家的能力,尹家虽在西北之外没有大势力,但四通八达的生意往来,拥有着各地驻点,这说明寒夏那边已经东窗事发。
回去一定会被浸猪笼!脑海里一片炸响,死亡的恐惧令她顾不得还留在车厢的箱子,躲进人流避过所有人的视线。车站里和车站外一定都有尹家的人,许无双跳下站台,躲在石墩下的阴暗处,直到列车轰鸣再次出发,站台上恢复平静,她才顺着铁轨疯了似的向前跑。
许无双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不知所措,现在除了一袋钱和这一身衣裳,自己什么都没了。没去成北平,前面几站一定也守着追她的人,哪儿也回不去了,许无双绝望的坐在田埂上心烦意乱,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
“阴阳五行十卦九灵……”声音在越来越近时停住,许无双抬起头,阳光下,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他长的一副喜气洋洋的脸。见许无双愣愣的看他,男人也俯下身来,没头没脑的问:“小姐,算卦吗?”
“算什么卦!”原来是个神棍!许无双站起来便走,却被一把拉住。
“小姐遇到难事儿了?你这面相本富贵,却印堂发青,眉眼带苦,怎么,最近碰到坎儿了?不过没事,你这倒霉样并非长久之相,我给你估算下时间和吉位,让你快点渡劫,化险为夷。”那人絮絮叨叨个没完。
许无双厌恶的甩开他的手:“你从第一句就是错的,你这种神棍想骗我找错人了!”
这下算卦的不乐意了:“我哪儿错了?你非要跟我掰扯是吧?别说我看错你人,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命里带的东西脸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你的确长着副富贵相。如果要问我你现在是干嘛的,我还真告诉你,你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但绝不是普通丫头,但你私自跑了,归因于姻缘,因为你眼角这颗痣就是孽缘痣。”说着他又拿出三枚铜钱,嘴里念念有词的一抛,不知为何诡异的一笑,道:“你还真别躲着我,卦象上说了,我是你的贵人!”
虽然还是满脑子这是什么玩意儿,但他前面说的已经将许无双打败了,她将信将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人问:“你想怎么样?”
“请我吃顿饭,我知道你有钱!前面有个小村子,我饿死了。”说着,连许无双看都不看一眼就兀自向前走。
吃完了一只烧鸡五个馒头,许无双看着眼前连茶末都舔进嘴里的人问:“酒足饭饱了?然后呢?”
“嗯,好久都没这么饱了呵呵。”神棍拍拍肚皮,指着许无双给老板说:“她付账。”
许无双翻个白眼儿,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吃了不少东西,拉开钱袋她忽然呆住,虽然靠重量也知道寒夏给了不少钱,但真的看到里面一摞大洋和一卷纸币甚至还有一副尹家祠庙里求得的平安玉吊坠时,无双心里那股酸涩无法抑制的翻腾上来,这么多钱,是寒夏一年多的用度,记得去年她还问寒夏新年为什么都不扯布不做新衣赏还笑他堂堂少爷咋抠抠搜搜的,原来寒夏一直在为她存钱,他是多么早就做好了让她离去的打算?
“坠儿挺好看,情郎的?”神棍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许无双抹抹眼角,掏出几个铜板按在桌上起身就走,神棍见状也一溜小跑跟了出去。
“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你急着走什么?”
“烦死了!各走各路!你爱干嘛干嘛!”许无双把平安坠儿挂到脖子上,情绪好不起来。
“喂!”神棍不走了,对着许无双急急火火的背影喊:“我真的是你贵人,你得跟我在一起!”见那背影越走越远,他追上两步又喊:“好吧那我好好说,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