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灯（三）

她没有说话，外面脚步声杂乱有许多人一间一间开着门户大肆搜人，闯进他们所在的屋子黑暗一片的地方瞬间被照的通明。

温晏舒望见易阿卿肩膀俨然受伤，她手指上沾着正是他的血。

窗户忽然被打开，外面冷风刮进来她打着哆嗦艰难忍下凉意，片刻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才敢出来。

风雪已停，但前路茫茫。

他们顺着旁边的斜坡下去踩在一条小河的岸边，一路河流朝着下游而去。

“你怎么受伤的？”

易阿卿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面色惨白的他不敢多停一步，闷头朝前大步走着，温晏舒小跑勉强才能追上他，眼看就要到南州河渡口附近，易阿卿忽然弓着身子呕出一口黑红的血。

“你死千万别害得我也死了，咱两共享一命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易阿卿，你快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她很急，看他这样子像是活不长了，她只想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几天。

“你先别急，携带长生的人往青山城去了，附近还有白夜城的杀手，段裴临走留了心眼下了毒，我已服下解毒丹并无大碍，我们从青山城继续南下去万鹤山。”

易阿卿拭去嘴角血迹，温晏舒提着的心才放松下来，扶起他继续朝着南州河而去。

停靠在断桥头是一艘陈旧的乌篷船，晦暝的夜中于船舱外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桅杆上旌旗招摇，船顶上积了雪，在船板上盘腿坐着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古稀老者，他手里拿着一尾鱼竿，鱼线在半空中微荡。

他们二人加快步伐走到断桥边。

温晏舒开说道：“老人家，我们想渡河。”

老者闻言并未起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视前方：“二位少侠要往何处去？”

易阿卿开口：“青山城。”

老者起身，“上船。”

他手里的鱼竿提了起来，温晏舒注意到他的鱼竿没有鱼钩也没有鱼饵，只有一截细长的鱼线，将鱼竿放在船头的收筒里，等他们上船进了船舱，老者拿起船桨先将船借力推离岸边，乌篷船慢悠悠荡向水中央。

晨光熹微之际，他们才真正出了雪原，望见矗立在覆满白雪的山脚下的城，第一缕晨光落下，行驶一夜的乌篷船终于靠岸。

易阿卿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老者，老者笑呵呵得说道：

“二位少侠当真好运气，黄岐老祖近日落脚在风云山庄。”

易阿卿一怔，面露疑色，可老者已经转身撑着船离了岸边。

他回头看着不远处青山城的城门，但更像是在看往更远的远方。

“掌门，我们去找黄岐老祖。”

原本停了的雪今日又簌簌落下。

*

老者的船驶离岸边莫约五百米的地方收起船桨，风雪迎面，沾染上他花白的胡须，忽有铃声传来，紧接船身一沉，红衣女子坐在乌篷船的船顶上。

“什么时候我们的左护法沧海不去杀人改行当船家了？”

老者站直身子，哪有先前半分佝偻模样，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清俊的脸。

“你见城主回来了？”

“城主特意交代，要我们把易阿卿带回去，可是你看易阿卿那个样子，像是会乖乖跟我们回去吗？若是要强行带走，恐怕还得跟温晏舒交手，他现在跟温晏舒寸步不离，怎么带得走。”

桑田翻身落在船头，头压在一只手上，令一只手拨弄着水面，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们也去青山城。”沧海说到。

“好啊，不过段裴跟华浮二人也带着不少杀手追去了，我来的路上发现一件事，我预料今夜风云山庄一定会出大事，现在搞笑的是携带长生灯的四人也在风云山庄找黄岐老祖疗伤呢，如今风云山庄每天门庭若市，易阿卿能不见到都是个问题。”桑田撇撇嘴。

“他一定会见他的。”

沧海撑着船桨，调转船头前往青山城。

*

南州有两座大城，城主都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青山城是南州最边缘的一座城，也是两大城之一，剩下的一座便是万鹤山下万鹤城，青山城的城主便是风云山庄的庄主，名叫秋明哲。

这两天恰逢风云山庄办喜事，庄主夫人诞下一子，广结善缘，江湖中同风云山庄较好的人在这几日陆陆续续的都过来道喜，吃孩子的满月酒。

黄岐老祖云游至此，喜好喝酒的他便也去了风云山庄，慕名而来想让他问诊的人更是多数。

这都是温晏舒听易阿卿说的，现在他们在一家客栈里，而易阿卿手里正拿着一张面具，最后将它小心翼翼覆在温晏舒脸上。

“青山城来了许多江湖人，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认识温晏舒的，这张面具，切记千万别沾上水，否则就会脱落下来。”他低声叮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