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6）

许戒想起最初见面她举起石头砸人的模样，才记起花隐的力气本就很大大，转眼被她连拖带拽地跑远了。

“花，花姑娘……”许戒企图让她停下，奈何她力气大，又魔怔似的一直前走着，还不停地喃喃自语。

谁也不喜欢被这么狼狈地拽着走，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数路人纷纷侧目，许戒有些恼火，语气不由地加重：“花隐，别走了，停下。”

许戒同情她的经历，又见她有些疯病，待她一向温和，没说过什么重话。这一声让花隐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许戒有些懊恼，抽出自己被拽着的胳膊道：“抱歉。”

花隐却发了疯，猛地抓住他：“顾郎，你又要离开我去找别的女人了是吗？我不准！我等了你这么久！就算你有别的女人，只要现在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怨言！我做的还不够吗？”

许戒用力挣开她，真的动了怒：“够了，你看清楚了，我是许戒，不是你的顾郎，你的顾郎早就弃你不顾了。花姑娘，这么久了，该清醒了吧。”

“啊——你胡说！你就是顾郎！我看你就是被其他野女人迷住了，不想要我了，才装不记得我了！还是说你嫌弃他的眼睛？那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喊着喊着，花隐突然抱头痛哭起来。

许戒不知道她和那位顾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她的胡言乱语。一时间他觉得好累，自己当初好心救她于危难之间，不求回报，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花姑娘，你冷静一下吧。”许戒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回去了。

回去洗漱一番就睡了，花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清楚。接下来几天他早出晚归，也不回去吃饭，将两人见面的可能性减到最小，花隐每天晚上都会守在门口等他，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在他关上房门前喊一句“顾郎”，许戒只能选择尽量无视，开始找大夫和可以收留花隐的地方，想尽早把人治好送走。

这样窒息的日子因为一封信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他收到了连邂的信，信上连邂高兴地告诉自己，她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很快他们就能做爹娘了。

许戒很高兴，打算立刻把她接过来，自己亲自照顾，就不用担心下人的事了，自己陪着连邂，少管些事，想必伯羡就不会太过刁难自己了，但他又想到了花隐。

曾经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花隐不发疯的时候甚至称得上温柔贤淑，在他看来花隐的疯病大概是在贫民窟逼出来，离开了那里自然就好了，也确实，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没发过疯，许戒也彻底放下心。连邂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对她也十分同情，两人必然能好好相处。不过这样的想法在他看到花隐的疯状后彻底改变了，他怕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发疯的花隐伤了连邂。

许戒想，来不及慢慢给她找大夫和容身之所了。思索片刻后，他敲响了花隐的房门。

门猛地开了，花隐激动地扑上来：“顾郎，你终于不生气了吗？”

许戒后退躲开她，狠心道：“花姑娘，你走吧。”

花隐僵住，慢慢抬起头看着他：“顾郎，你说什么？”

许戒重复道：“花姑娘，你走吧。”

花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慢慢地后退，跌倒在地，没有说话。

许戒看到她这样，又有些心软了，尽量放缓语气，让自己的话没那么伤人，防止花隐发疯：“我会给你一些钱，你可以去其它地方看看，找一位真正爱你的人。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昭和城，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住所和一门营生的好活儿，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花隐彻底慌了，伸手拉着他的衣角哭道：“顾郎，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改，我改，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许戒退开一步，衣角从她手中抽落，叹了一口气：“花姑娘，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你该放过我，也该放过你自己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花隐无助地坐在地上落泪，突然，许戒停下来。她的眼里出现希冀的光，但对方只是回头道：“我希望你能快一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以为她会拖很久，但是没想到许戒第二天晚上回来时，她就不见了，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什么都没带走，也没有一声告别。

许戒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希望她余生安好，再也不要相见了。

回到房间，许戒想，明天就派人去接连邂吧，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亲自去吧，自己真的很想很想她了，而且她见到自己，也会高兴吧。

许戒心里暖洋洋的，想把那封信拿出来重温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却发现信不见了，到处翻了翻，还是没找到。

奇怪，昨天明明是放在这里的，许戒有些奇怪，叫来下人一问才知道，花隐临走前帮他收拾了房间。

大概是被花隐扔掉了吧，许戒眉头微皱，心底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