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
曲珮他们住宿的地方选在一个附近比较出名的民宿,木制的梁横在头顶,曲珮盯着一根梁看了很久。
她在想聂冠卿今天晚上会不会饿得胃痛。
“为什么这没有电插头啊?”余霞手里拿着充电线,忍不住抱怨。
曲珮从床上站了起来:“你手机就没电了?”
余霞“嗯”了一声:“坐车上那么无聊,一不小心玩过头了。”
无聊吗?
还好吧。
坐在车上,跟着大巴摇摇晃晃,聂冠卿和曲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次回去是打算交稿子还是照片?”聂冠卿微微低着头,看着曲珮。
男生歪着脑袋眉眼上挑,桃花眼波光潋滟,语气吊儿郎当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曲珮手里把玩着之前买的那个青瓷乌龟:“看情况。”
乌龟的四肢和尾巴都被一个很小的铁环吊着,头被摁一下就缩进去然后又弹出来了。
聂冠卿“哦”了一声,然后坏坏地笑了一下:“你觉得这个乌龟像什么?”
曲珮看着聂冠卿的表情,觉得肯定狗嘴吐不出象牙,聂冠卿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当机立断:“像你。”
聂冠卿失笑:“怎么就像我了?你不觉得和你有点像吗?”
曲珮抬眼看他。
漆黑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聂冠卿的影子。
和曲珮相处久了,聂冠卿发现,曲珮和曲弦有点类似,都有点懒。
不过曲弦他觉得应该称为“死懒”。
但是曲珮和曲弦那种死懒不太一样,他觉得曲珮懒起来神态怪可爱的,像只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小乌龟,慵懒地不想动。
然后,整条路曲珮都没再开口。
不论聂冠卿问什么,曲珮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一直到吃完饭。
聂冠卿自然地又坐到了曲珮旁边。
“还生气啊?”聂冠卿的语气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眼里含着笑。
曲珮垂下眸。
其实她没有那么生气,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像是恼怒里面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点胀胀的,哪怕知道聂冠卿是开玩笑的,这种感觉也没办法让她不放在心上。
“没有。”曲珮语气平淡,拿着筷子的手紧了那么一瞬间,然后筷子又松松地握在了手里。
聂冠卿自我检讨了一下,然后说:“别生哥哥的气了,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原本就出色的五官称得更加耀眼了。
曲珮会永远记住这个夏末。
在一个潮湿温润的小镇,一间民间小饭馆里,头顶的白炽灯洒下的灯光温柔和煦,给眼前的男孩镀了层光。
平时一个嚣张肆意的男孩子,低着头,语气温柔,满眼笑意,像是在对一个女孩俯首称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吃饭间,曲珮停下筷子喝了口茶,然后瞥见聂冠卿握着筷子迟迟不肯下筷。
她想起之前中饭的时候,聂冠卿几乎没吃带辣椒的菜,连吃得最多的虾都是清蒸鸡尾虾。
曲珮想了一下,看着面前还没端上来多久就少得几乎不生什么了的菜,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菜放到水里洗一遍。
“聂冠卿。”曲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
聂冠卿转过头,尾音上扬:“嗯?
“你要不要拿汤洗一下菜。”曲珮稍微仰着头问。
聂冠卿沉默了三秒钟,在面子和愉快地一顿吃饭里选择了前者。
聂冠卿撑着他那张摇摇欲坠的脸皮说:“哥哥今天晚上只是食欲不好,没事。”
曲珮真是服了。
低血糖还不好好吃饭,她也是醉了。
反正到时候不舒服的人也不是她,她懒得劝。
这次学校的安排是两个人或三个人一间屋子,曲珮余霞还有另一个正在洗澡的女生分到了一起。
曲珮听见那个小小的浴室里不停的哗哗的流水声,垂眸把之前陈彤瑶女士给的袋子拿了出来。
除了给聂冠卿的糖之外,这个袋子里的零食还没动过。
薯片,饼干,麻花……
挺多乱七八糟的。
曲珮挑了一下就放弃了,她直接提着袋子出去了。
余霞看着出门还记得顺手带一下门的曲珮,摇了摇头。
女孩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曲珮上来的时候是和聂冠卿余霞一起走的,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聂冠卿在她们下面一楼的哪个房间。
她敲了几下聂冠卿他们房间的门。
没让她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