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衣架上取了件外衣披上，轻手轻脚向屏风旁走去。

陆衍正闭眼沉沉睡着，平日凌厉的面庞在此刻柔和了不少。萧令怡蹲下身，犹豫了会后伸手为他掖了掖被子，随后将一旁的蜡烛小心移至桌上，缓步踱至书架前取出纸笔放在桌上。

出来许久，她还未曾给宫里写过信，左右睡不着，就趁现在写吧。

她往砚台里倒了些茶水，拿起墨细细研磨，尽力不发出声响，时不时观察屏风旁安睡的陆衍，生怕吵醒他。

小心将墨放下，萧令怡提笔蘸墨开始给成帝和沈氏写信。多日的思念从笔下倾泻而出，她不知不觉写了三张纸才停笔。萧令怡拿起写好的书信轻轻吹气，确定墨迹干了后按顺序将三张纸叠在一起放至边上。

她重新取出几张纸放在面前，提笔写下第二个收信人的名字，思索片刻后开始动笔。

“知意，我已经平安抵达元州了。这儿的气候的确与京里不同，要热上一些。从京里到元州，一路上我领略了各色风光，许多是我们在京城见不到的……”

写着写着，萧令怡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她晃了晃脑袋，将写满字的纸拿开，在第二张纸上继续写。

“你最近如何？有什么趣事吗？得空多去宫里坐坐吧，替我陪陪母后，她见了你定会很高兴的。我在元州很好，表兄，表兄待我极好，姑父也很照顾我，你不必担心。只是初到元州，初次离你们那么远，心中总不自觉涌上一种孤独感，特别是现在。你肯定又要笑我了，有珠儿玉儿陪着，我怎么还会没伴……”

*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泻入房中，萧令怡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的是藕色的帷帐。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早了。

“表兄……”她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陆衍的被子已经折叠好堆在了床内侧。

他早就起来了？

萧令怡拉开帘子往外看去，房内并无他人身影。

“珠儿。”她朝屋外唤道。

下一秒，房门打开，珠儿进入内室问道：“公主醒了，要起来了吗？”

萧令怡点头，随即问道：“表兄呢？”

“世子用过早膳就去军营了，他嘱咐我们莫要叫公主，让您多睡会。”珠儿回道。

“这样啊……”萧令怡掀开被子下床，“先为我梳洗吧。”

珠儿在梳妆台前为萧令怡梳头，说道：“世子走之前还让我们和您说桌案上两封信写好后交给李伯就行，他会帮您寄往京里。”

李伯是镇南王府的管家，打理府内一应事务。

“好，我知道了。”萧令怡随意应道。

几秒之后，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写的信就放在桌案上，陆衍瞧见了也是正常的。只是昨晚自己在榻上写信，只记得后来写着写着昏昏欲睡，并不记得有回到床上睡觉啊？

难道又是陆衍？

萧令怡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她望着镜中为自己梳妆的珠儿问道：“世子还说什么了吗？”

珠儿熟练地将手中的头发盘起扎好，答道：“世子还叮嘱我们照顾好公主，让您按时喝药，别的也没说什么了。”

“好吧。”萧令怡点头，不再说什么。

*

一大早在军营门口看到陆衍的身影，高梓山惊讶万分，上前拍了拍陆衍的肩膀：“今日怎么来营里了？王爷昨日还说你要在府里陪公主几日才来呢。”

“高兄，”陆衍微微俯身，算是打了招呼，“令怡怕父王累着，让我过来处理事务。”

“这样啊，公主还真是深明大义。”高梓山和陆衍并肩往营地内部走去，“我是真没想到，王爷回京城养病，还让你娶了个公主回来。”

“我和父王不在这几个月，情况怎么样？那些虫子有动作吗？”陆衍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何止是有动作，简直是无法无天，以为你们不在，城里就没人了吗？”高梓山冷哼一声，“不过动作越多越好，这样我们更容易揪住他们。”

“城内的头目有线索了吗？”

高梓山摇头：“那些都是小喽啰，头目谨慎得很，盯了好几个月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捞着。我怕打草惊蛇，那些已经确定了的细作一个也没动。”

“高兄思虑周全，眼下两国尚未开战，贸然抓人不妥，还是先把城内的暗网摸清楚再说。派人把那些人盯紧了，不能放过一举一动，他们背后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陆衍神色冷峻，言语果决。

元州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