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谢时澜原本带着笑的神色随着她这问题冷了几分。

宋凌冬望着他，心里忽然惴惴不安起来：若是师兄当真后悔了？她该怎么办？或许她只能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让师兄离开，继续去当他的正道修士，自此和她正魔相对。

和师兄当敌人……

她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可能。

谢时澜倏忽抬手屈指，在她额头敲了一记，清清冷冷的语气带着几分克制的薄怒：“胡说什么？”

宋凌冬捂着头望他。

谢时澜分明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几分委屈：“你是从未将我当做道侣吗？竟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分明一副占了道侣名声便不肯囫囵过去的样子。

系统又“啧啧”两声，拿了袋瓜子边嗑便看戏。

宋凌冬一时语塞：“我……”

“还是你说的所谓道侣只是哄我开心？如今你已成魔尊，便嫌弃我丢人了？”

宋凌冬被他这夺命问题打地措手不及：“啊？”

谢时澜自嘲一笑：“若你觉得我不配当魔尊的道侣，想来我也不配当魔尊的师兄，我……”

宋凌冬打断他：“不是的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看你因为我被他人指摘。”

“我不后悔。”谢时澜道，“我不会因为喜欢你后悔，也不会因为跟你走后悔，我只怕自己不能保护好你。”

他看着宋凌冬的眼睛，忽然问了句：“等探查过无量窟封印，你想做什么呢？”

宋凌冬的思路成功被他带偏：

“魔尊还是要继续当的，我想找一找普通修士和凡人抵抗魔气干扰的办法，若能成功转化魔气修行而不被影响心智，想必魔就不会成为各界敌人……”

“那我呢？在你的规划里，我在哪儿呢？”

“我有心魔。”

谢时澜不知何时在她身边单膝跪地，双眸与她平视，他玉竹般修长的双手轻轻抚上宋凌冬的脸颊，指腹柔软，触感冰凉，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绻：

“心魔不知从何而起。

或许是护山大阵中，你说你不想认命；或许是往思城中，你拔剑说要与我并肩作战；或许是极寒静地外，我听见你将一个又一灵丹灵植送来；而更早之时，人人知我帝王之剑，只于危难之际求我庇护，某日却有一个小姑娘对我说，想向我借一柄剑。

过去我见你时，你总是孤零零与世隔绝的模样，偏又从不肯低头服软，我每每心痛于此，知你心性至坚，又怕你刚及易折，苦思冥想却不知如何护你。”

宋凌冬的呼吸暂停了一瞬，她本想说自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可是谢时澜的触碰太过温柔，让她贪恋这样的感觉。

谢时澜的声音低沉下去：

“可命运于你太过残忍，不论是父母亲缘，还是师门护佑，皆短暂如过眼云烟，你看似冷清淡漠，可我知道你最是期盼让你信赖的感情。偏偏宗门算计你，世人误解你，是我之过，引你入门，却没能负好一个师兄的责任，将你一人扔在宗门，被其他弟子排挤，还需要你闯禁地保护我……”

宋凌冬一把扑进了他怀里，谢时澜将她稳稳接住，她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这不怪师兄。”

她觉得好难过，却不知这难过从何而来，又会化作何种情绪。

“师兄，这命运不够好，却也并非完全糟糕，起码让我遇见了师兄。我喜欢师兄给我的糕点和衣服，喜欢师兄教我的剑法，喜欢师兄陪着我渡过的每一天。”

她双手抱住谢时澜：“师兄，你在我旁边，我真的觉得好安心。”

“可我不止想陪在你身边。”

谢时澜与她拉开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缱绻的情绪：

“我想与你有更亲密的关系，想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信任和安全感，可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厌恶我的感情，更怕你此后的生活里没有我……”

他的声音如梦似幻：“我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反而被魔气钻了空子生了心魔……你会厌恶这样的我吗？”

宋凌冬眨了眨眼，双目雾气散去，眸子一瞬间变得又黑又亮，微微一笑，似万千星辰落入眼眸，她看着他俊朗的眉眼，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可能知道，怎么喜欢师兄。”

她双臂环抱住谢时澜，分明习惯了孤独冷淡的人，偏在极力给另一个人温暖和安抚，歪着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喜欢师兄的话，就不许旁人骂师兄，不想师兄受伤，不想师兄为我难过自责。我想和师兄一起，建立一个没有极寒静地，没有排挤算计，更不用压抑情感的魔界。这么一想，当魔尊还是很好的。师兄，留下来陪我吧……”

宋凌冬忽然转过脸，双唇在他脸上一触即分：“我喜欢你。”

谢时澜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