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月影戚微,暗光影绰。
宜春阁的门缝里挤进来一张薄薄的纸片,韩翎展纸看过,上面的内容太过于惊骇,他做不得主,且他不想让太子看见,徒增烦扰,这点上,他是有一点点私心的。
心澈捧着那张纸递到了莫念秋面前,她刚要将歇,展纸一看,一个翠绿色手镯顺着指尖滑到床上,本就苍白的脸上瞬时生机尽数被抽离,她的双手止不住得颤抖,连纸片都捏不住,滑到地上。
“姑娘,怎么了?”心澈嫌少看见这样的姑娘,双目空洞而失神,像一尊无生气的瓷娃娃,她吓得心尖乱颤,只有在夫人去世时,姑娘才如此过。
莫念秋没有答话,木讷地看着窗外夜色阑珊,心澈视线下移,不偏不倚落在纸上,那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要救白渊,孤身来天柱山。
“姑娘,白渊先生,这怎么办?”心涟拾起那张纸,心里害怕极了,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莫念秋右手狠狠抓住白渊,心里如今只想着一句话:救他!救白渊。
*
茶室里,一碗浓浓的猩苦汤汁摆在八角桌上,床榻上,刚刚苏醒的傅暝在一瞬的茫然后,缓缓坐起,张院判将一碗进补的汤药递过来,他一饮而尽。
虽然尚有些苍白,但他的目光却异常深邃平静,嗓音压得低沉,“让韩翎去请白渊过府。”
“为何?”张院判几乎脱口而出,“药是您废了这许多力气才熬制的,为什么要交给个毫不相干的人送去?”
傅暝闭目吐气,声无波澜,“只有这样,才能说服太子妃放心服用。”
只是话音刚落,屋门便被大力地撞开了,屋内的人尚没能反应过来,一袭粉雪残影已行至桌前,端起那碗药,“我喝!”
莫念秋近乎是豪爽地,将那碗药灌进嘴里,满口的血腥直冲脑仁,胸口翻腾,忍不住剧烈干呕起来。
傅暝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抬手拍着她的背,“感觉如何?”
莫念秋干脆利落地打掉他的手,“我很好。太子殿下,我病已痊愈,我要出宫。”只是袖中攥着纸条的手抖得厉害。
张院判纳闷着,“太子妃殿下,您当真只感觉很好?”这不符合那名妇人喝完药的症状啊!
莫念秋匀不出多余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傅暝,“请太子殿下放我出宫。”
出宫?
是离开这里,还是有事要处理?
傅暝心口拧成一根麻绳,一点点压榨着最后一点血肉。
刘内侍见两厢争执不下,记得直跺脚,“哎呦,我的太子妃殿下,您现在出东宫做什么呀?现在外面乱得很呀,您只有在东宫才是最安全的。”
“我……”莫念秋趔趄一下,眼前猛地晕眩,胸口发闷,一口黑血喷出,不偏不倚喷在傅暝左肩。
“念秋!”傅暝扶住她迎面倒过来的身体,扭头冲着张院判喝道,“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看看。”
张院判浑身猛然一颤,傅暝幽蓝不见底的冷眸下,一道细长的猩红顺着脸颊留下,似是地狱里爬出的阎罗,抬头盯你一眼,毛骨悚然。
“哦哦。”张院判差点扑通跪下,捧过莫念秋的脉把了两下,“这!”
浑身一凛,一股钻入脊背的寒凉腾然而升。
“如何!”傅暝挥掉刘内侍为他擦拭血迹的手,声如困兽磨牙。
张院判还未答话,莫念秋虚弱的声音传来,“我无碍。”
说话间挣扎着起身,可惜被傅暝禁锢得牢牢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只有重复着那句话,“我要出宫。”
“为什么要出宫啊?太子妃,您已经这样了,治病要紧啊!”刘内侍见莫念秋嘴唇乌紫,眸光渐渐涣散,真心实意地忧心。
傅暝眉眼深了几许,他打量到她手里攥得起皱的纸团。
“殿下,这是……您让我去请的白渊吗?”张院判瞠目。
他及时止了话,因为他看见傅暝面上越沉越深的死静,不知心底压抑着怎样的暴风狂雨。
傅暝打横抱起她,将她一路抱回屋内,吩咐张院判,“不管用什么办法,治好她。”
“是。”张院判应着。
刘内侍视线紧盯着傅暝,他深知太子的秉性,既然身心交付在太子妃那里,定然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太子妃,
“殿下,您身上还带着伤呢!让韩翎和东宫卫去便好。”
傅暝披上大氅,素爱整洁的他对肩头的血迹置若罔闻,“其中诸事,关系复杂,不是韩翎能处理得了的。”
话音落,他深深看了眼床上躺的小妻子,吩咐刘内侍,“我会命人将长平郡主请进府,有任何事,拿我令牌,务必确保太子妃安全。”
“是。殿下。”
张院判刚刚将解毒药丸塞进莫念秋嘴里,回身叫住太子,“殿下,这是止血的、这是保命的,您都拿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