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机4

“既然睁眼了，身体和脑子总要给我醒一个。”

桑布加眼前的一片白慢慢淡去，却又进来另一种白。黑天鹅绒酒一手拿着药剂瓶，另一手抵着针筒推杆轻松地一推，药液就进入了针筒里。

桑布加复又闭上了眼睛，他还没缓过来，一时间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理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背忽而一点刺痛，黑天鹅绒酒将药液全部推入，非常简略地给他贴了个创口贴：“有力气吗？有力气自己站起来。你让我的研究进度比预计推迟了一晚，我想你多少应该给我个解释。我记得在你离开前，我曾经叮嘱过你，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情绪波动过大。”

她看了看桑布加手臂等处的擦伤，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好歹我还提了两个条件，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让我不知道你是太相信我的能力，还是太没把我放在眼里。”

剧烈运动，对，他跟琴酒打了一架。

桑布加仍然闭着眼睛慢慢地想。

他们为什么打架，因为，因为——库拉索出了事！

恍若冷水一盆浇下来，他忽然就清醒了，几乎是立刻就撑着床要坐起来，被察觉不对的黑天鹅绒酒拿过一边的靠枕用力压了下去。

“不能急。”她确定桑布加稍微冷静了一点，才拿开抱枕，将桑布加扶起来，“行了，现在我问你答。”

她拿过一边的垫板，问了几个身体状况，越问眉头皱得越紧。

“别的我先不说。”她反复看了几遍纸上记着的内容，最后还是看向桑布加，“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冲动？”

桑布加抿唇，还是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黑天鹅绒酒若有所思，她把垫板放到一边，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是被琴酒送过来的，”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说，“他让我把你留在这里休养好再离开，桑布加，从你来到组织开始，我就负责你的治疗。我清楚你的性子，如果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你不会如此冲动。所以我没有答应他，我让你醒来自己做决定。”

“你的感情很重，即使你自己可能并没察觉。你对把你救回来的朗姆绝对忠诚和感激，在我面前也都是很听话的样子，包括现在，因为你的搭档下落不明，你就冲动到以这样的身体去和琴酒打架。你应该很清楚，这几年你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只要你的病一日不根治，情况就只会越来越差，如果琴酒下重手，你身上不会只有这一点伤。”

“黑天鹅绒酒······”

桑布加想要说什么，但被女人挥手打断。

“我从未提出过这一点，因为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桑布加，这么多年我负责你，始终只把你当作我的研究目标，你应该明白，你在我这里甚至不算个病人。如果有一天我能根治好你的病，这个研究项目结束，我就不会觉得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在你心里，我算是组织里与你关系比较亲厚的人。”

桑布加低着眼：“是。我其实，一直把您当成，姐姐一样的存在。”

黑天鹅绒酒脸上有了轻微的笑意，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但我能看出，你的搭档与我不同。你不要以为我终日在基地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楚很多事情。你的搭档库拉索，同样是被朗姆救下而重用的成员，任务完成度很高，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

“但你跟她搭档以后，变化了很多。比如，你会戴墨镜了，再比如，你如今随身带着的，都是同一种糖。”黑天鹅绒酒起身，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眼镜盒，“上次你落在我这里的，拿了，就赶紧走吧。”

“桑布加，我进组织的年龄，只比你当时大概大两三岁，而现在，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在组织待了太久，所以不会再付出感情，即使这样与你不对等。”

桑布加伸手接过那个眼镜盒，有些愣怔地看着黑天鹅绒酒，听见她少见地放软了态度。

“朗姆也不会对你有感情，他只会在乎你的价值。所以如果，在组织里，你真的能有一个关心你，会体贴你，你也同样能够关心她的搭档，那就去努力把她拉回来，留下来。”

“这是我们奢求不来的东西，但正因此，既然你拥有，我就希望你留住。”

“走吧，记住不要再晕倒。让我再治你一次并没问题，但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因为晕倒，而耽搁了找到搭档的时间。”

桑布加却没有动。

“琴酒不能命令我，但朗姆大人不让我动，我就不能动。”他的嗓音有些干涩，“我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库拉索若是没死，她不回组织的行为就必须深查，而我作为他的搭档，是不能参与这次行动的。若是我不动，那库拉索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我要是动了，库拉索的没问题，就可能会被怀疑。”

黑天鹅绒酒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

“桑布加，那有什么所谓。朗姆若是怀疑，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