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晚辈给老太君请安，给大夫人请安，给二夫人请安……”

王家府门大开迎接八方来客，如林家这样较为亲近的便被王大老爷拉去了书房闲谈，女眷们则被请到了王家大夫人、林容的亲外祖母的正房里。

一屋子的贵女们齐声行礼，这里头既有王家府里的小姐，也有旁支和姻亲小姐们。唯独王五姑娘没露面，王大夫人给的解释只有三个字“不方便”，落在旁人耳朵里这信息量就大了。

没听说王五姑娘有婚约，也就选皇后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这般不方便，除了成为准皇后不能轻易露面，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大家想着王家出一位皇后的泼天富贵，暗中更多了几分奉承之心。

王家老太君笑呵呵地叫起来，先是命本家的两位小姐、并一位和王家有姻亲的威北侯府嫡女赵小姐近前入座。王家的二夫人为人圆滑，笑道：“不是还有一位林家的长女今儿也来了？还不快上前坐。”

屋子里十几位贵女，能坐在王家家主身边的都是极亲近的，林容是王家嫡亲的表小姐，也该有此殊荣。她起身谢过王家夫人，款步上前，在赵小姐身前的位子上径直坐下，举止端方优雅。

赵小姐却变了脸色。

赵小姐和王家走动多年，因其是侯府贵女、又是王家表亲，向来都是王家亲戚里头一份的体面。如今一个冷不丁冒出来的林容坐在了她身前，这不能忍！

她甚至不认识林容——林容多年病弱，被继母关在北院里，别说进王家赴宴应酬，她连二门都没出过。

“这就是赵表妹吧？”林容热络地拉起赵瑜贞的手，眉眼弯弯：“我与表妹一见如故，听闻伯父新升任了豫章布政使，还未恭喜表妹！”

赵小姐鼓了一肚子的闷气顿时瘪了。

林三老爷可是正二品大员，还是京官，还是吏部这种实权！她爹今年刚升任从二品地方官，差远了！虽说赵家比林家多了个爵位，可臣子的爵位按律世袭降等，若小辈不出息这爵位就是虚名！

林三老爷这便宜爹没啥好处，官场上还算有些能耐！文臣武将里，能坐上二品大员的是凤毛麟角，更遑论是吏部这样要紧的衙门。

赵瑜贞无奈地屈居在林容下首，心里却狐疑起来：从前一直听说，林家长女是个不学无术、畏畏缩缩的草包，可今日一见……

不同于那些没见识的小户女儿，赵瑜贞身处侯府，明白对女子来说温柔小意只能算下乘，说一不二执掌中馈才是中乘。至于上乘者，乃是能参透政务、辅佐男人的。在寻常大户家，参政这一条会被认为是牝鸡司晨，可在他们这样的上层贵族家里……

她们将来要么是侯府、国公府的主母，要么是宫里的后妃！这两种人生，不通国政简直是死路一条。

眼前的林容就属于上乘。

再想到林容和自己一样，是内定的嫔妃，且凭着林容的家世，她入宫的位分一定在自己之上。赵瑜贞连忙打起精神，不敢轻视。

“林表姐这般亲切可人，我先前竟不知，当真是相见恨晚。”赵瑜贞回握住林容的手。

林容心道，这赵瑜贞倒是个聪明人。

两位贵女都揣着明白装亲热，下头站着的林婉看不懂了。

这……

赵瑜贞性子何等高傲，曾经还暗讽过她“小家子气”，怎么这会儿倒对林容客气起来了？

且王家人的态度也令林婉很难受。她知道林容是王家嫡亲外孙，自个儿和王家非亲非故，所以林容能坐在上首，可……一个本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骤然显贵了，这真是太糟糕了。

林婉心里不悦，不多时外头筵席齐备，众人陆续入座。席间大家按着次序给王大夫人献了贺礼。许氏送的是一尊金丝楠木雕寿佛，这礼物不是她准备的，是林家准备的，代表的也是林家的脸面。赵瑜贞送了一件福禄寿绣品，中规中矩。倒是林容送了一副百子千孙图，因着画艺精湛，得到了一同赴宴的翰林院周大学士的称赞。

周大学士官位不高，却是著作等身、名扬天下，深受文人们追捧。他的书画墨宝千金难求，能让他开口赞扬林容，那可比任何价值连城的寿礼都惹人注目。

“这幅百子千孙图，画艺虽精巧无双，这写意更是不俗。”周大学士捋着胡须笑道：“千百个孩童姿态、神色无一雷同，栩栩如生；且画中错落有致，几个孩童合力排成了一‘寿’字，可见林大小姐心思精妙，又是诚心孝顺大夫人的。”

众人一瞧，都笑了：“果真呢，中央是个隐隐的寿字，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又有人道：“林大人家的长女这般聪慧灵巧，我们竟不知道，可见是林夫人当宝贝一般藏着了！”

林容第一次受到万众瞩目，旁侧的许氏则眼角抽搐。

这死丫头何时学会了书画？这么多年了，她琴棋书画针凿女红可是一样都没学！

该不是花了高价求购了这么一副作品吧？

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