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似乎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
当时怎么回答的。不重要了。
沉默像阴云铲过草坪,她没有再开口。
故事里颠簸过的男人见状收声,洗净手,端来一份水果拼盘。
“有喜欢的水果吗?”
“橘子。小时候发烧,母亲买了一袋橘子,觉得甜,但母亲说那是酸的。”
他笑,“必然是你口苦。”
男人半湿的短发,五官英锐,黄昏像一层枫糖浆洒在他身上。失败的婚姻及离异,都未曾磨损的熠熠。
人只能因自身而耀眼。
“商人是不是有冒险的基因。”
“哪方面?”他坐在藤椅里,帮她剥枇杷佐酒。
“你和我打招呼了。”一切未知时。
“我很少假设,允许我保留答案?”
“当然。”她满意于这个悬而未决的答案,欣然吃掉果肉。
远远地,别墅里有笑闹声传出,有人在大喊“温成”。
“不去看看?”
他点一支烟,怕熏到她,站在栏杆边笑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见了,他们肯定能猜到,故意捉弄的。”
他单手抄兜,站姿落拓。
她有一些空洞的欢喜,和下坠感,在他的注视里。
温成瞥见她神色,问:“冷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夜色涌上来了,好像迷障。
两人的相识,犹如中段开始播映的电影。言语翩跹,喝完半瓶香槟,他们又开易拉罐。温成抹掉溢出的泡沫交给她,看她啄饮。
她酒量不错。
“你看什么。”
他手肘抵靠膝头,半躬身与她相对,笑意加深,“我现在理解一些诗人的心情了。”
“什么。”
“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她抱着酒罐乐。
“有人爱你吗?小南。”他这般隐晦。
他在叩问、在征询。南钟瑞手指抠了抠易拉罐,半晌,毫无愧怍道:“我啊。”
“我很爱自己的。”她说,“有喜欢的工作,都是人生的承重梁。”
“都没有呢?”
还有自由啊。她答。
“那敬自由。”他伸来易拉罐,与她碰杯,“男人的承重梁呢,除了事业。”
“你不知?”
“你说。”
女人偏头,野火般的眼睛,划过他的喉结、胸膛,来到小腹。像无形的手抚过,像淋雨,水火既济,杀他一遍。
月光在她背后,美如圆寂。
支着下巴的男人低下头,捂住半边脸朗声笑,比了个手势,“OKOK,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耳尖都红了。
一个眼神,他就浑身发烫,这大约便是钟情了。
“小南,”就像蜷缩的花突然舒展,盎然得那么美,他说,“你有天赋。”
“恶女的天赋?”
男人用手背,亲昵贴了一下她傻乐的脸颊,“耀眼的天赋。”
不到十点,易拉罐全被撕开、倒空。她有些微醺,进门前问他:“为什么不澄清。”
“没必要。”
酒意让理智和欲念分岔,他试着,将肩膀俯低,靠近她的唇。
但她将头撇开了。
“刚才胆子不是挺大。”他调侃了句,直起身准备离开,“和你说话很开心,记得关窗,夜里凉。”
南钟瑞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刚说像‘失事的飞机’,现在呢,不害怕了吗。”
他凝视她,“因为我已经知晓,痛是爱的副作用。争吵时发作一下,想念时发作一下,没有良药可愈。作为爱的一部分,我想要甜的那些,就不能闪躲那些痛的部分。从来如此。一直如此。”
“所以人和爱情都很脆弱,需要决绝。”
她半仰头,表情是,要不要摘下那颗苹果的犹豫,“说点好听的?”
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