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好,那就这么定了。”周分队长终于出声,笑着答应下来。
“嗯,成。那回见。”
“嗯好,挂了。”
食堂里,胡思远的手机刚离开耳边,肩上就被人轻拍了一把。
他回头,是隔壁实验室的杜工。
两个人前两个月,才在院里的羽毛球俱乐部里不打不相识。
年纪相仿,又都是单身,一见如故就成了熟人。
他于是笑着打了招呼:“呦,是你啊。”
高高瘦瘦又面相温和的男人,手里也端着刚打完饭的餐盘,看样子也是刚来。
他问胡思远:“你一个人?”
“嗯。”胡思远点头,忽然就想起件心事。
前几天,跟组里的同事提起,自己有个妹子正在A大医学院念书,读得还是六七年的本硕连读。
就有同事开玩笑说:“他们医学生学制又长课业又忙,没啥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你们这些家里人可得帮忙留点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这个当大哥的,忽然就有了那么点任重而道远的担心。
尽管他自己还是单身汉一枚,他家妹子也不过二十刚过,可一点也不影响他算早早为其留意各色青年才俊的热心。
这份操心的势头,一点也不比当年念叨小丫头片子的学习来得松懈。
没想到,才刚开始打算,正好今天就碰上一个。
机缘巧合,自有天意。
他朝送上门来的青年才俊身边望望,似乎他也是无人做陪的独一个,于是顺口把人留了下来:“正好坐下一起吃呗。”
“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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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头顶也是个阴天。
中午前又下了一阵子雨,花坛楼前,洗得一片湿润干净。
中队二楼的小会议室里,门窗半开,散着暑意。
周弋和队副两个人标准跨立,肩并肩站着。
条桌对面,是他们被手头上的军演计划折磨得一脸憔悴的中队大人。
听着两人归队后例行的口头汇报,男人口里说着“嗯,不错”,一双浓眉却皱得疙瘩似的紧。
瞧在眼里的两个小子却并不怎样紧张,因为知道那表情与他们的汇报无关。
纯是给烟瘾憋的。
来之前,在食堂吃归队的接风面,炊事班的老韩就跟他们抱怨过:
“你们刘中队也真是,好好的非要戒什么烟。你看这一到费脑子的时候,就到我这儿来搜刮茶叶。我两缸子的好茶,都被他这么半缸茶半缸水的糟践了。啧……真是……”
周弋他们听着只是笑,一边低着头,认真大啖回归文明以后的第一顿五香牛肉和烂炖猪蹄。
他们着实没想到,自家中队能坚持这么久。
为了让开始换牙的儿子戒掉甜食,他一个□□年烟龄的老烟枪,愣是下了决心以身垂范,把难得离手的烟给戒了。
和小豆丁说好了,他一颗糖也不吃,他这个当爹的就一根烟也不沾。
不只是当面,连他回不了家的背地里也一样。
连小豆丁的娘都以为,他就是当着小孩子的面做做样子。
等到真的离家归队,成天成月见不着面的时候,谁知道他一个烟瘾上头的大老爷们会不会自己偷着抽上两口。
可没想到,这一杆老烟枪还挺意志坚强。
说戒就戒,说挺就挺,两个多月过去,愣是如此坚持到了现在。
就是被他糟践的茶叶叫人心疼了点。
叫人心疼的茶叶们,还在早没了热气的玻璃水杯里漂浮。
被皱着眉的男人探身端起,习惯地吹了两口,才送到嘴边灌了一大口。
周弋不徐不疾地完成汇报,直讲到昨天接到的额外任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到了额外的细节:“有一群A大的学生在那边做乡村调研,正好也要出山,我们就和救援队一起把他们带出来了。”
“A大?”
“是。”
如他所料,他的队长显然想起了什么。
端着的水杯离了口,男人抬起头冲他揶揄一笑:“那儿是不是还有个你认识的小姑娘?没记错的话是姓林吧?”
一旁的队副同志简直叹为观止:“队长,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诸葛孔明不出茅庐而知天下事也没什么神的。
他认定自己在情报工作上落后了。
备受崇拜的男人只是淡淡一笑。
隔着休眠了的电脑屏幕,高深莫测望着对面的情报主角。
一年多以前,他刚把这小子选进队里没多久,第一批为期半年的援疆任务就从军区派了下来。
他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