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青蛙

牛奶里应该是下了安眠药。”

挂在墙上的时钟指向了零点，“啪嗒”一声在静悄悄的空间里回荡。

汤姆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他明白了。

拉得密不透风的窗帘忽然飘了老高，床头柜上的摆件一件接着一件被抛至半空，又转瞬落了满地，瓷的碎了一片，铁的哐啷作响。

乱景正中的男孩双眼赤红，乌黑的发丝触电般立着。

糟糕，是魔法暴动！

洛白迅速给三人施了保护咒。

“我要杀了他！”

男孩的身子瞬间升到了半空，周遭的气流不正常地打着漩涡。

“你冷静一下，汤姆，汤姆！”洛白猛地冲过去，抱住了暴走中的小男孩，一下一下地从后脑抚到脖颈，“汤姆！我在呢，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渐渐安定了下来，飘动的帘布也落了地。

“为什么？”

沙哑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男孩抬起了头，狭长的眼尾带着暴动余留的红晕，在月光下平添了一分艳色。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该死！”

“他是该死，但他的刽子手不该是你，汤姆。”

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

将汤姆安置在一楼的沙发上，洛白回到了次卧。

在一地狼藉中，她搜到了一个摄像机——藏在透明收纳柜的底层，亮晶晶的镜头在月光下反着光。

那里不仅记录了这场事件全部过程，而且还有男人以前犯下的罪行。

一张张可爱的睡脸和男人因欲望暴起的青筋交叠在一起……

洛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

“为什么？”

回到了孤儿院，汤姆靠在一棵梧桐树旁望向洛白。

“他已经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会在监狱里待着，直至死亡。”

看着眼前阴郁的男孩，洛白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没由来的，她想抱抱他，可又怕被他浑身的尖刺戳伤。

“这对他来说太轻松了。”男孩只是轻声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死亡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解脱，不是惩罚。相信我，无尽的监牢是他最好的归宿。”

汤姆抬起了眼，那里是一片漆黑的深渊，“为什么这次要多管闲事？”

看着男孩眯起的眼睛，洛白皱了皱眉。

“你看见了那天草地上的混战，可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次要帮我，为什么又要阻止我杀了他？”

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在地面交叠，梧桐树于风中沙沙作响。

过了好一阵子，都没人开口。

“因为规则不同。”

“什么？”

“孤儿院的规则是‘弱肉强食’，我可以帮那女孩打回去，但下一次，下下次，没有我在身边，她只会更惨。”

洛白顿了顿，她看见汤姆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而孤儿院外的社会规则叫做‘法律。’你可以杀了他，然后呢？你有想过你会经历什么吗？”

“什么？”

“如果魔力暴动过大，会引来巫师官员，他们会给你收拾残局，但你在十岁这年杀了人的记录会永远留存，这是你一辈子删不去的污点。

“如果没有成年巫师干预，那么你以为麻瓜警官有没有能力顺着收养记录，和那男人屋里残留的影片找到真正的凶手？”

“你会被法律惩戒，哪怕一开始错的不是你。而那个男人——只是轻飘飘的死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你就这么认了？乖乖地遵从所谓的规则？”男孩的声音冷冰冰的。

微风吹过，洛白拂开了落到汤姆肩上的一片梧桐叶。

它在空中晃晃悠悠，忽上忽下，却始终落不下来。

“我不认。但是，违抗社会规则的前提是有能力建立新的规则，否则事态脱离掌控，一切都会朝着更坏的方向变化。”

“所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在已有的规则体系里寻求最好的结局。”

那片被拂开的叶子最终慢吞吞地落了地。

太阳偏了位置，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在两人头顶。

“我说过，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洛白。”汤姆看着那片打着卷儿的叶子，似乎在喃喃自语。

看着男孩那派老成的样子，洛白忽然笑了。

“哪里一样了？”

汤姆咧开嘴，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露了出来。

“和我一样，不在乎任何人。”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唇齿间细细碾磨出的情话，“只有不在乎，才能完全理智，不是吗？”

洛白忽然愣住了。

“对你来说，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