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所有人这才看清不远处一片浩浩荡荡的白色是天兵。

司寇宴仿佛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神色平静对赤幽道：“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

退回去？继续在穷极渊林中苟且偷生？

他们被天族欺辱践踏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出来的机会，才刚刚踏出门，才刚刚看到希望就要放弃，他怎么甘心？

赤幽跟他一起撑着结界，从牙齿缝里狠狠挤出两字：“不退。”

今日便是死在了这里！

他也不想再过这种苟且偷生没有尽头的日子了。

“兄弟们！贪生怕死的现在可以退回去，不怕死的护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咱们一起冲出去！”

看到那么多天兵，小妖们心惊胆战，还是犹豫了，大家相互看来看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小男孩儿仰着头：“阿娘，我怕。”

女妖心里也很紧张，抱紧了孩子：“不怕不怕，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天兵，豁出去一般下定了决心：“即便今日阿娘不能同你一起离开，也定会护你周全。”

“没有人不想离开穷极渊林这个鬼地方，若是人人贪生怕死，妖族将永无翻身之日！”

大家都清楚这些年在穷极渊林中过的什么日子，也知道一旦退回去，便再也没有人能打开结界，破开封印。

而他们只要想出来，天族始终会拦着他们，这场大战在所难免！

今日他们不战，来日便是他们的后代一战！

“对！咱们妖族被欺辱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为了妻儿老小，为了妖族的明天，我愿意奉上所有力量！”

身边的男妖一咬牙，走上前和司寇宴他们一起撑起结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紧接着所有妖围成了一个圈儿，把老弱病残护在中间，没有一个后退。

镜瑶看着他们一个个站出去，挡在家人面前，一个个瘦小的身影忽然变得高大起来，她不自觉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从前，所有人都说父君是斩妖除魔的大英雄，所有人都说妖魔都是坏的，都该杀掉。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些仙界口中的恶妖和天族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有血有肉，有妻儿老小的一条生命。

甚至，他们更加的鲜活，让她觉得有这样一群温暖的家人，做这样一个小妖也不错。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镜苍高高在上，冰冷的喊道：“所有妖听着！现在退回穷极渊林，本君饶你们一命，若是抵抗，就地斩杀！”

镜瑶透过人群缝隙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一身银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柄金色流光剑，往前面一站，无形的威压便叫人心生畏惧。

有小妖下意识后退，看到前面的司寇宴毫无惧色，他们又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鼓起了勇气。

镜瑶的目光落在司寇宴身上，少年的身形单薄却坚毅，他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想管闲事。

可是无论是杀虎妖，还是挡在众妖面前抵挡天兵，他都没有做到不管闲事，独善其身。

镜瑶忽然觉得，这瞬间司寇宴的身影比父君的还要高大，她的心里也莫名有了底气，觉得司寇宴能带领她们成功脱身。

可是现实很残酷，穷极渊林资源匮乏，妖族修行艰难，与十万天兵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镜苍一声令下，十万天兵打了过来。

不少男妖都为了保护家人死去，也有女妖为了保护小孩儿死去，耳边到处都是小孩儿的哭喊声，她们惊慌失措的看着家人在眼前死去，一张张小脸儿哭成了泪人儿。

镜瑶的心被紧紧揪着，仿佛要喘不过气来，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也第一次如此痛恨战争给所有人带来的痛苦。

不管是天兵还是小妖，所有人都有家人，他们是为家园而战，为家人而战，谁也没有错，可是谁也不好过。

四周一片混战，护着她们的结界越来越薄弱。

司寇宴和赤幽两人跟镜苍打得天昏地暗，赤幽不敌，被镜苍从半空中打落下来，在地上摔出一个大坑，口中喷出鲜血。

他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镜瑶，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边，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拎着飞了出去。

“镜苍！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是谁！”

一把锋利的剑架在镜瑶颈边，她毫不挣扎，任由赤幽抓着，她看到镜苍睁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相信她还活着，紧接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放了镜瑶，退回穷极渊林，她们就都还能活。”

镜苍口中的她们，便是那群老弱病残，结界越来越弱，这样下去她们都会被杀。

“父君！她们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对天族造成威胁，你放过她们吧。”

镜苍没有想到镜瑶会替那些人求情，脸色瞬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