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楼（六）

风声呼啸，日光渐暗，废墟森寒。

顾萤却很热。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背贴着金属瓦砾，感受不到小腿处压着潮湿的青苔。她不是躺着的几乎冰凉的一具，而是燃烧着的灼热的一团。

火焰充盈她胸腔与血脉，带来心脏的鼓鸣。

她燃烧得失去了理智，强烈的愤怒迸发开来，她猛地睁开眼。

顾萤灼烈的黑眸里映上女孩们的脸。冷风拂过，她忽然忘记为何愤怒。

“你醒啦？”“呜呜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三颗脑袋在她面前探出。

顾萤噎住，不知道该先说哪句。

异常出现的愤怒之火此刻已经退居一隅，只有十指还在微微发烫，似乎每个指尖都藏着簇小火苗。

莫湖快速把情况复述，然后关切地望着她。

死而复生，太过离奇。更离奇的是，她居然这么平静就接受了。

经历过“死去的藤蔓突然攻击我”这种事，顾萤心理承受能力又提高新的台阶。

她摁摁自己的肋骨，还挺结实。顾萤刚抬起脖子，就被好几双手扶起来，簇拥着走向黑摩托。

“这是干什么？”顾萤哭笑不得。

顾萤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们已经把包背好，摩托休眠。落在远处的食物也不捡了，宿舍也不要了。等顾萤醒来立刻走，离开这鬼地方。

其余的事以后再想，活命要紧。

顾萤停住脚步，试图收回自己的胳膊，“可能我们不用走。”

女孩们仍然团团拥着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珀榴蓝藤蔓紧紧依着树干，在黯淡天穹下泛着冷辉。风也不能吹动它分毫，蛰伏的蓝色凶兽连叶片都坚硬如刀，残留着不知来源的血气。

贫瘠与杀机同时存在于这片屋檐下，而她们从前茫然不觉。

今天之前，顾萤始终是恍惚且随意的状态，当梦中火团烧伤她的时候，她的禀性才有了变化。

萨列加带来的改变，也许回到她的世界，也无法消失，她彻底变了。包括她识海中退居一隅的愤怒之火，不知何时就会烧上来，令她全无理智。

“不要怕，”她安抚着女孩们，然后对珀榴蓝伸出手，“过来。”

珀榴蓝微颤，随即蜿蜒而来，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在震惊的目光里，蓝色藤蔓温顺地匍匐在顾萤脚边。

陆橘最先反应过来说：“太好了，这就是你的异能吧！”

莫湖如梦初醒，问：“所以我们可以回宿舍吗？”

顾萤点点头，蓝藤绕上她的手掌，毒蛇般的凌厉已然消失，展露出深邃剔透的漂亮。

“我们可以回去。”

林聆夏小心地戳戳藤蔓，没见什么反应。她放下心，在藤蔓上跺了几脚，愤愤地说：“你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嘛！”

珀榴蓝委委屈屈地缩回去。

莫湖无波无澜的脸也露出了笑意，这异能好及时，大约是控制植物吧，回去细问。

陆橘已经忍不住对顾萤巴拉巴拉的讲起来。

“你和林林都有异能，太厉害啦！对了，你看我膝盖，你看我胳膊，跟新安的一样！林林给我治的，她能治疗！”

女孩们收拾好食物，回到公寓楼。公寓楼里还是离开之前的样子，温暖又芜杂破败。

莫湖拍开寝室灯，拉上窗帘。首先让万物将顾萤和林聆夏扫描一番。

【姓名：顾萤

年龄：19周岁

身高：175cm

体质：正常

身份：罪恶者

能力：生灵震慑】

【姓名：林聆夏

年龄：20周岁

身高：166cm

体质：虚性

身份：罪恶者

能力：稀有治愈】

“罪恶者是？”莫湖眉头紧锁问。

听起来不像个好词。

“服用罪恶之药萨列加的群体，称为罪恶者。”万物回答。

她们只知道城邦外的人会服用萨列加，却不知道他们会被冠以“罪恶”的名号。

为什么？萨列加会激发人们内心的恶念吗？

莫湖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万物：“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怎么你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一点？”林聆夏满脑袋问号。

顾萤疲惫地坐下，揉着眉间问：“万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词条并没有写。萨列加的查询结果只有那一句，我已经告知你们。”万物的女声平缓而冷静。

“词条是谁负责编写？”

“所有词条都来自于阿凯隆特集团。”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林聆夏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