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间一晃又是周六。

一家人吃过饭后，李知漾几乎是落荒而逃，收拾好碗筷钻进厨房。大家的说笑声在隔着一扇门的客厅，李知漾清理掉碗里大片的剩菜油渍，把碗放进水池。

父母离异后，她和梁家少有来往。基本上梁文秀回榆城，李知漾才会登门。

记着妈妈的话，要给怄气的祖孙俩劝和。李知漾上周给梁家来电话，告知会来取妈妈寄的包裹。

老太太乐呵呵说留他们吃饭，客气的挂掉电话。

李斯言和一大家子对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外婆要他把志愿改掉，他一口回绝，差点没把老太太气晕。夏季末不欢而散的场景实在阴影太大，李知漾十分头疼。

舅舅舅妈忙活一中午做的饭很可口，除开李斯言冷着脸不说话，一大家子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水近乎漫过池子的时候，李知漾关掉水龙头，扫过一排挂着的抹布，挑一块看起来像是洗碗的。

泡沫浮在水池，随着她的动作溅到发尾。李知漾马上顿住，低头看了眼因为想要漂亮，今早特地洗的头。

... ....

李斯言不肯服软，可到底是老太太从小带大的小孩，嘴上不说心里总是记挂的。

他们闹别扭辛苦的是李知漾，外婆谈笑间不停给她夹菜，菜在碗里摞成小山，也没顾上她胃口小根本吃不完。

李知漾不会拒绝人，她微笑的表情都要僵掉，试图暗示外婆不要夹了，才发现外婆一直望着李斯言的方向。

胃被填满的感受难以忽视，李知漾表情有些难看，把洗好的碗放在流理台上。她很沉默的重复着动作，时间流逝的好慢，这已经是她第四遍清洗。

她开始想李斯言什么时候能下楼，她就不用继续装模作样。

快吃完的时候，劝和任务的进度依旧为零，李知漾准备好措辞，小心询问外婆是不是没有去过A大，并建议李斯言得空可以带外婆逛逛。

却没想到本来还很热情的外婆马上收住笑，表情平淡的拒绝她的提议，表示自己并不喜欢A大。

以为没人再提报考，事情就这样揭过。毕竟高考是不稳定因素，再准备一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没想到外婆的态依旧是不赞赏。

怔愣两秒后，李知漾坐立难安，她低估自己面临尴尬场景的承受力，反思自己说错话。

在场的人倒是都很平静，李斯言丢下一句他喜欢就行，然后把碗放下上楼。

舅舅温声让她别忘心里去，李知漾摇摇头，别过视线不敢看外婆的脸。

李斯言可以生气，借口收东西回房间。舅舅的女儿念念本来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吃过饭就躺会沙发盖着毯子追剧，而她只是客人。

这两分钟的时间里，窘迫爬满她全身，让她如坐针毡。

李知漾笑着站起来帮着舅妈收拾，说一会自己洗碗。舅妈错愕一瞬，拍拍她的肩让她去客厅待着，但李知漾坚持。

她承认她这个行为有讨好外婆的成分，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洗着洗着，李知漾开始走神，直到隔壁窗口的嬢嬢笑着和她打半天招呼，她才恍然抬头微笑回应。

外婆家是临街的小三层楼房，这样的居民房基本集中在榆城城南，通常两栋邻靠。基本格局对称，厨房也挨在一起，这边炒菜隔壁就能闻见香味，有很浓厚的烟火气。

收回视线的李知漾从水里捞出碗，却听见外面客厅有声音传来。

外婆声音压得很低，“你确定你没有拿桌上的钱吗？”

梁念念语气毫不在意，“确定以及肯定，我要是没有会问您要嘛，干嘛要自己拿。”

外婆语气似是不相信，“那我放那的钱怎么没看见。”

小姑娘笑回：“说不定是漾姐拿的。”

梁念念是舅舅的女儿，今年刚步入高三，比李知漾他们小一岁，性格很骄蛮可爱。

李知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把他们对话听的这么清楚，又想到估计是平时总是很认真听李安定有没有回来的开门声，从而训练出来的敏感。

一缕发掉落，她漫不经心的用手臂掀上去，埋头洗碗。

老太太声音又低几度，悄悄张望站在厨房背对着她们的纤细身影，对念念嗔道：“可是我们家你最小啊，除了你还有谁缺钱用。”

梁念念瘪瘪嘴，佯装感动落泪，撒娇去抱老太天，“奶奶，你真的好爱我。”

老太太非常娇惯的抱着梁念念，小声道：“一会不要提起这件事，没几个钱。”

看见梁念念乖巧的点点头，老太太又叮嘱，“你好好念书啊，考那么高有什么用，留在我们身边就好。”

李知漾默不作声把所有话都听完，装不下去。她开始摆碗，动作机械僵硬。

知道李斯言在梁家过的不错，舅舅温和舅母宽容，外婆对孙辈溺爱，还有梁念念这个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