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寻何物
秦容接到马芳铃的密信之后,这些天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跋山涉水的赶路,积累了不少疲劳,昨天又在路小佳那里受到莫大的惊吓,她理直气壮地表示要多休息休息,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已是晌午,桌子旁只有马芳铃一个人。
桌子上摆着三份餐点,其中一份是留给她的,还有一份丝毫未动。
秦容一边坐一边张望,随口道:“路小佳呢?”
马芳铃优雅地擦擦嘴,慢悠悠道:“去填补残缺的自我了。”
“装什么忧郁……”秦容张嘴就埋汰路小佳,“再说我不是都告诉他了吗。”
马芳铃摇摇食指,居然为路小佳辩驳:“你说的,都是你知道的。”
秦容说的故事,是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故事,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路小佳这个人才知晓的情节,路小佳这样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又怎会允许心中存在疑惑。
其实马芳铃心中也有不少谜团,但秦容已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如果她都不能解惑,其他人也未必可以,只有等到合适的契机,或者哪一天恢复记忆了,才能填补她脑海中缺失的空白。
秦容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南宫山庄之后发生的事,细节方面有遗漏也很正常。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她不应该知道、估计她也不太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情人间的私话、耳旁的低语,是蕴藏在月色中沉默的着迷、指尖相触才会产生的反应,是不宜让第三者知晓的心烦意乱。
马芳铃绝不会错过,当秦容点破他们的关系时,路小佳刹那间流露出的微妙紧张气息和紧绷感,与他一直萦绕在周身的漫不经心大相径庭,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心绪不宁了呢?
马芳铃扬起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秦容不知马芳铃心中所思,她抬眸,说出自己一直压住的话:“说真的,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像失忆的人。”
马芳铃奇道:“难道你还见过其他失去记忆的人?”
秦容噎住:“没见过……你说你一直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惯了,不给我点反应我也能理解,路小佳那家伙凭什么那么冷静?”
马芳铃道:“你觉得他应该有什么反应?”
“惊慌失措痛哭涕流惶恐不安浑身颤抖着求我为他恢复记忆,然后我趁机……嘿嘿嘿嘿。”秦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出猥琐的笑声。
马芳铃敲醒沉醉在美好幻象里的秦容:“他确实找人恢复记忆去了,可惜不是你。”
归根结底,不过信任二字。
秦容戛然失笑,撇撇嘴,发出一串奚落:“真是老奸巨猾滴水不漏一堆花花肠子的小狐狸。”
“原来我在秦神医眼中是这般形象。”
说曹操曹操就到,路小佳潇洒地从门外走进来,自然地坐下来,一边享用他的午膳,一边若无其事地加入了对话。
秦容没好气道:“错,你在我眼里根本没有形象。”
路小佳清澈的灰眸里盛满笑意,高马尾在肩头晃荡,扇出少年风流不羁的侠气,连马芳铃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外在形象颇有吸引人的本钱,只听路小佳含笑道:“没形象不要紧,没钱用却是万万不行,再狡猾的小狐狸也会乖乖听猎人的话,秦神医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指哪打哪,管吃管住就行。”
没错,路小佳很穷,非常穷,一场山洪搜刮了他的全部身家,现在吃穿用度都是秦容掏的银子,包括他和马芳铃身上穿的衣服。
秦容眼珠子转了转,努力拿出雇主的气势:“我叫你去哪里都行?”
路小佳坦然微笑:“当然。”
他这么听话这么诚恳,反倒让秦容心里起了嘀咕,抖落一身被恶心到的鸡皮疙瘩,秦容瞧瞧马芳铃的脸色,单方面和路小佳休战,清了清嗓子:“本神医胸有丘壑,不跟你计较,你快点吃,我们还要赶路呢。”
路小佳居然还有点遗憾:“是吗,那就多谢秦神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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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容指示的方向,其实也是马芳铃留给她的地点。
歙州,他们准备去探查多年前席大善人灭门一案。
重新规划路线的时候他们惊喜地发现,这差点要了两人命的洪水居然还送了他们一程,只是方向稍微偏了那么一点点,但无伤大局,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和已经没有丝毫记忆的情人相处起来应该是什么样的?秦容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但她总觉得不该是路小佳和马芳铃这样……
不管失忆之前两人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情人,此时也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更不用说醒来后还有一丝丝的不愉快。但马芳铃和路小佳两个人精非但没将着小小的摩擦放在心上,反倒一见如故,一路上侃侃而谈,看不出丝毫芥蒂。
唯一不自在的只有一时无法接受两人相处模式的秦容,时不时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一天下来,双脚没走多少路,心却已经像翻滚了十万八千里,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