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柔肠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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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声叫嚷着:“公子赏点儿银钱吧,求您发发好心,小人无父无母还有一个三岁的妹妹,已经五天没有吃饭了。”
扶鹤归复杂的神色像是从未应付过这般场景,他剑眉紧蹙:“你、你先起来。”
小乞丐紧紧盯着扶鹤归手中的钱匣子,两眼冒着精光,两只手更是不规矩起来,似是扶鹤归不给便打算强抢。
扶鹤归微叹了口气,将那沾着屈辱留下的二十两银放在那双脏污的小手上:“替我将此地再收拾一番,这钱便给你拿去谋个生计吧,要待你妹妹好好的。”
二十两银子足够这穷僻的柴墟县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他那钱匣子里余下的碎银甚至不足二两。
那小乞丐抹着鼻涕和眼泪给扶鹤归重重磕头:“公子菩萨心肠!公子必有好报!”
坐在极远处一棵槐树上的侠士仰头饮着酒,时不时向扶鹤归这边看过来两眼,他瞧着扶鹤归悲悯施财的行径,只觉此子心软无为。
一壶酒见了底,侠士隐匿了身形。
扶鹤归垂眸瞧了眼地上的小乞丐,神色似有些挣扎。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弯腰将人扶起,只蹙眉扯开染了涕泪的污浊衣袖,避开人向西走去。
街市仍是热闹的,扶鹤归用所有铜钱买了支冰蓝色的芙蓉玉簪。那芙蓉玉簪成色普遍,但雕工却极精致,花蕊一瓣一瓣犹如活物般灵动,是个适合用来哄女子开心的小玩意儿。
“扶公子这又是买给令夫人的?”首饰铺子的店主不嫌扶鹤归身形狼狈,语气熟络地和他搭话。
“嗯。”扶鹤归淡笑着应道,他提及家妻时总是会褪下些许冷淡。
店主被扶鹤归这一笑恍了眼,只觉得那位能让扶鹤归如此倾心尽心的女子,定是个妙人。
他将那与芙蓉玉簪一对的耳坠一起包起来,交给扶鹤归:“小小心意,快过年节了,扶公子也该带夫人一同出来逛逛街市啊。”
“她半月前不慎坠了江,染了极重的风寒,如今便只能在家中静养。”扶鹤归微顿,他提及此事时连眉目都染上了疼惜之色。
见触及到扶鹤归伤怀之事,店主忙致了歉。
出了饰品铺子,正对门的玩偶小摊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红色小舞狮入了扶鹤归的眼。
他还未上前询价,那摊主便迎面笑道:“扶公子,这些个玩偶都是我家娘子一针一线做的,做工相当细致。这要收摊了,看您瞧上哪个,一个给二钱银子就成。”
二钱银子,便是比那支雕琢精致的芙蓉玉簪还要贵上两分,但歆儿应该会很喜欢。
心中略一计量后,扶鹤归取出一块重二钱有余的碎银买下。
扶鹤归将小舞狮揣抱在怀中往家走着,他一袭清冷素雅的青裳,怀中不太和谐的这抹火红色倒是给他添了几分柔暖的人间烟火气。
柴墟县热闹的街市多分布在城中和城东,以引入城中的县河为界,越向西走便越冷清,扶鹤归的府邸就算在穷人群居的城西也算破旧僻陋。
当初选中那座宅子仅是因为院中有一片尚未枯死的梅树,此季正值梅花盛开,离家尚还有两条街的距离,便已瞧见了那满院出墙的红梅。
微寒的清风拂面,馥郁的梅香扑鼻而来。多日未曾见到闻人歆的扶鹤归每个暮时都归心似箭,他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但拐过又一个路口转角,扶鹤归看见家院门口围了满街的黑甲士兵,脚步一顿。
为首那衣着华贵的小公子一合手中折扇,他目光扫过扶鹤归那身染了墨渍、於泥和血迹的青裳,最后落在扶鹤归怀中那俗气幼稚的舞狮玩偶上,眉头微拧。
那小公子眼中一时嫌恶难掩,却还如常寒暄:“世子殿下,好久不见。”
“不知贺二公子何事造访?”面对贺知韫这副要抄家的阵仗,扶鹤归缓步上前,于家宅的破木门前长身站定。
贺知韫被这声许久未听到过的“贺二公子”戳到隐秘的痛处,一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狐狸,他怒气冲冲道:“扶鹤归你给我好好说话!”
扶鹤归似是只拿贺知韫当不知事的小孩子,不由淡笑:“没大没小。”
“你还笑,你要完蛋了你知不知道!”年轻气盛的小公子被扶鹤归两句话气得想跺脚。
“嗯。”扶鹤归耐着性子问道,“你兄长呢?”
贺知韫气得扇子都拿不稳了,一旁的黑甲亲兵拍着他的胸膛给他顺气。
他半眯着眼,沉声指控道:“图筮族的国师岑归阙说我大燕派人窃取他们的军事机密,若我大燕不将那什么叫‘云鹤’的人交出来,他们便撕毁休战盟约,甚至扬言要兵伐燕都。”
“扶鹤归,你要成整个大燕的罪人了!”
扶鹤归颇为疑惑:“云鹤?”
“你少装傻,这世间有几人能从图筮族左贤王手中骗出军事机密还保下性命,勉强算上我哥也不过才三人罢了。”贺知韫直接将这帽子扣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