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

夜幕降临，用过晚饭后西院早早熄了灯。海棠掩门退出主屋，自家姑娘晚间几乎没吃，如今又早早歇息了，莫不是今日出去和世子闹了不愉快？但想归想，自家姑娘不愿说，她也不好追问下去。

西院的门让人关上，虞兮躺在被中，听着动静急忙爬了起来。穿戴好后从后窗翻出一路向后院跑去。

黑夜中墙角的草堆，此时也莫名的引人注目。她身子轻又学过舞，几下已经翻到了墙头，墙外马车似乎是等候多时了。听着院内的动静，坐在墙角的少年缓缓起身看去。

云开月明，照着昏暗墙角上的姑娘，连发梢的晚风也是恰到好处。

墙外少年微微愣神，许是春末夏意浓，熏风拂面，屏息之余心头毫无征兆燥热起来。

“我...怎么下去？”虞兮坐在墙头，久久也等不到萧钰回应，只好开口索问。

被虞兮这一声唤过神，躲闪着目光漫不经心转身“跳下来。”

诧异看向悬空的脚下，说高也不是很高，可与她而言还是有些高的。“别寻我开心了，快些将梯子找来。”

“那边有根断树，从那上面下来就行了。”

略显委屈扬起了嘴角，断木斜靠在墙外，离她如今的位置并不远。试探伸出一步，又缩了回去。

“可我一会儿怎么回去？”

“来时在我二舅那拌住了，回来时澹泞会将梯子送来的。”

“当真？”

“骗你是小狗。”

“什么？”虞兮闻言先前的疑虑顷刻散去，坐在墙头嫣然勾唇，着实是没想到这话能从萧晏云口中出来，尤其这么幼稚的话还说的一本正经。

“笑什么？”

“我没笑。”语罢用衣袖遮住收敛不住的笑意，萧钰含笑，抬头等着虞兮什么时候放下袖子。一时间也没了刚刚的焦急，这样似乎也不错。

许久虞兮放下衣袖，佯装愠怒半提裙摆就要向下走。

本是想先试探一下的，可事与愿违，似乎是踩到了裙摆，刚抬脚整个人就向前靠去，失重的那一刻，虞兮心里后悔到想哭，果然今夜她就不该来的。

然而下一秒不知抓到了什么，意象中的疼痛久久没有到来。似乎连身型都稳住了。

睫毛轻颤，睁眼的一瞬其实心里便已经有数了。可先前的恐惧还没散去，两只手依旧环在萧钰脖间。

“虞二姑娘...还不下去吗？”萧钰一字一句说的温和，虞兮起初竟都没反应过来。

真轻，萧钰感觉若是虞兮是个物件，没准刚刚他还会习惯性的颠两下，

“快些赶路吧，如今已经耽误许久了。”话中有些无奈，虞兮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萧钰平时说话太平静，听着难受。如今难得有些情绪，听着倒舒心许多。

“嗯也好。”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钻进马车内了。

东市并不远，但今夜兴致高小姑娘坐不住，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向外看去，但似乎同她想的不太一样，“花灯都点上了？”

“说是府宴前先点上些许，今日刚做的决定，所以只点了几盏，等过几日估计就热闹了。”

“府宴前点灯？”

萧钰点头算是回应了。

早知道有花灯她还翻什么墙啊，直接说想出去玩不就好了，她喜欢花灯大夫人也是知道的。

远处的萧钰饶有思索看了一眼虞兮，看着虞兮放下帷幕，略显慌张的撇过头。

虞兮没注意这些，心中计划着后几日的游玩，和大夫人一天，和虞枫一天。和周叔一天，想着想着虞兮不禁撅起小嘴，不不不，周叔是个小气鬼，和周叔出去玩还不如同周十一一起。最好她阿翁能有空，但感觉不太可能。

“虞二姑娘想什么呢？”

“没事。”但看着萧钰不信又道“晚间没吃饭，再想吃什么呢。”

“想好了吗？”

“没有，到那再说吧。”

随着时间流逝，周边渐渐嘈杂起来。没一会儿马车便在酒馆前停下。虞兮下车的那一瞬间便后悔了，酒楼不复以往雅静，门前聚了不少人，大多是来凑热闹的。

偶尔外间还坐着几位长衣宽袖的让虞兮心中更加不安，她一心想着凑热闹，别人又怎会想不到，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蜀地无趣，平日也无事，难得有些乐子怎么会错过。

没准，她阿翁也在这里。

“我想着今日有事我就不去了。”想到她阿翁也顾不上什么这个那个，连马车都不要了，只想按着原路回去，料是萧钰反应再快，看过去时虞兮也走了一段路。

“怎么突然又不去了。”姑娘家有点小性子他也理解，但虞兮次次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他着实不理解了。

“就...就是不想去了。”

怯怯看了一眼萧钰随后撇过头去。“世子快些过去吧，别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