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令明仪奇怪的是,裴真并没有去质问灵雨,反而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太医署。
淞青自觉那一路上连眼睛都不敢眨得过慢,就生怕不留意错过什么重要事情,力求将裴真的一举一动都监视透彻。
很怪。
“魏娘子,我能保证裴真听见对话,也能保证他接下来一个时辰内所有的活动都在太医署。”
明仪坐在矮杌子上,两手指尖微微交叠,掌心蜷成两道弧形,正围着暖炉烤火。
“那裴真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裴医师分药材时不小心弄出件乌龙,然后被身侧的院正大人不轻不重地提醒两句,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淞青惴惴不安道:“难不成是裴医师发现我了?所以才回了太医署?”
明仪翻个手背继续烤:“不是,裴真不会武艺,你也只是远远看着,他总不能是千里眼顺风耳在世,哪里就这么轻易发现你呢。”
“没异常就没异常吧,总不能事事都如我意发生,我又不是什么天上的仙人,能掐会算的。”
明仪抬起头摸了把淞青的手,含笑道:“还挺热乎,早知道我也随你一同去,也省得在这冻得脚疼。”
屋檐上的雪被晒得已经开始滴答滴答地化开,院中湿漉漉的,像是仲夏时节天空洒出小雨。
淞青方才穿过雨帘时受了两颗,眉眼间染了层水汽,她心大,也不知擦拭干净。
望着明仪闷闷道:“那可怎么办呢?查了这么久手里还是没有实质性证据。”
“再来一日,怕是就要…”
“怕是就要什么?”
淞青心里着急,却嘴硬着不想说出些丧气话惹明仪烦躁。“没什么,还有一日呢,魏娘子肯定能行的。”
“是啊,还有一日呢,未有定论,怎好轻言。”
明仪望着炉子中的红块,出神地想着事情。
忽然院中传来不轻不重地敲门声,将明仪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敲门的声音很有规律,隔三下便歇声,敲过几回就歇一大息。
淞青还在疑惑着,明仪听这股掐着时间的调调,脑海中很突兀地就浮出现那个人笔直挺拔的身影。
是程璟罢。
明仪将香木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取下,自己给自己打成个活结,心情颇好:“淞青,咱们去接程大人。”
“诶?”
敲门声又响起,还是那般规律,明仪脚下的步伐快了些。
门被缓缓打开,外面的人也停止动作。
杨柳树下水意涟涟,宽袍直裾的官服不可避免被打湿,痕迹印在绿色纹路上,将程璟称托地愈发有股莫名的俊郎。
明仪眼角带笑,行了普通的问安礼,客气着:“程大人,怎么不派人先行通传一声,也免得您敲这半会儿。”
程璟背回手:“细微末流的功夫,用不着他们再白白跑一趟。”
明仪心中一噎,“那程大人对自己的手下还真的是关怀备至呢。”
程璟添出几分笑意:“尚可。”
淞青在旁边听了满耳朵,总觉得气氛不太和谐,刚想打断,就听明仪道:“大人,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地儿,请吧。”
*
侧殿暖阁中,明仪与程璟相对而坐,淞青被打发走弄些茶水果子。
“程大人,您能来这一遭,属实让我惊讶。”
程璟望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魏二娘子,言不由心,可谓是毫无诚意。”
明仪笑道:“大人,何出此言呐?臣女倒是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诚意的。”
“不见得,不显山不露水,伸手就想勾结朝中臣,你的胆子不小。”
此刻午时,强盛的阳光直直打进室内,将所有物件打出糊糊的光晕。
明仪眯起眼睛,一口咬定自己拳拳赤子心:“大人此言差矣,臣女最是胆小,春日惊雷都要吓得睡不着,一介女流之辈,更不要谈勾结朝臣。”
程璟没忍住,刺她两句:“一介女流,敢与天子作赌约,只身进宫?短短几日间收买人心,如家常便饭。”
明仪拒不承认:“常言道与人和善,便是与自己行方便,家风一向如此,大人莫要想多了。宫中人日子过得可怜,抬眼就是四方天,臣女不过是和颜悦色些,哪里就算是收买人心?”
“呵,伶牙俐齿,不过也算是你有本事。”
“叹,六月飞雪,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程璟轻颔首,递过来一个被麻布包裹严实的物件:“此物你该是需要的。”
明仪恭敬接过,将外间麻布层层解开,内里是根形状很奇特的银簪,其上暗红色血迹未洗净,嵌在雕文中。
“程大人在宣柯何处探到?”
“脑后枕骨大孔,颈肩向上几分。”
明仪用麻布捏起银簪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