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下人看着行刑,我恨不得…恨不得他永世不得超生。”
她放下银簪,从胸口摸出块叠得齐整的衣布,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像是干涸的血味。
“别怕,我说过您和您的幼弟会没事的。”
她的目光灼热,像团火焰,令人无法拒绝半个字。
匕首在被贴身放置,温度逐渐升高,明仪估量能拔出它的时间,一步一步靠近,双手接过。
血腥气更浓郁了些。
布粗糙吗?粗糙。
材质不好,边缘泛黄,唯有干净还算能入眼。
字也歪歪扭扭,与稚子玩弄之作无疑。
“博望响县岑氏,岑溪,命犯凶案,罪无可恕;因恐于宣柯逾矩之行,抗拒时,不甚失手,用银簪致其死亡,逃卸刑法;今,幡然醒悟,自呈所为,自知罪不容诛,无辩解之言…”
轻飘飘的事物,此刻却无比沉重。
明仪开合在两掌间,用力将其对半折起,哗哗作响。
断断几行字,有证词,有物证,有说辞,好像什么都有。
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编造出一个谎言,和一个与事实完全不符的真相。
明仪在进来之前,告诉自己,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她的嘴撬开。
明修要保,幕后黑手也要查。
她自认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努力与回报未有想成也是世事无常,然而手中这份血书,好似用刀刻在她的心口,初读不痛,余味却艮久绵长。
明仪咬着牙问:“一旦交上去,什么都成定局,你究竟有没有考虑清楚?”
灵雨抬起眼,还是笑着矢口否认。
咔擦咔擦地骨头错位声响起,明仪冷眼看着她跪拜在地。
“全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甘愿伏法就诛。”
明仪还想再反驳,却被截断话头,“魏娘子,您…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灵雨扯出一个比酷还要难看的笑,眼神却慢慢放空,红色的血丝就快要填满每一处。
“不会耽误您很久的,我只是一个人背的久了,想说说话。”
明仪使劲闭了闭眼,她又坐了回去,那个被擦拭的很洁净的矮凳。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鼻腔传递到胸腔,“好。”
很短的一个字,却能让床榻上那个面容凄苦的女子笑出来。
笑得纯粹而自然。
“谢谢您。”
*
院外
雪势愈来愈大,连天色都变了不少,一圈人围在青砖小屋外面。
“程大人,眼看着这雪不会停,咱们要不去那边廊下躲躲?那边也能听见这里面的声响呢。”
问话的侍卫担忧地问着,程璟今早就有些不舒适,平时还要处理那么多文书,可不能真的病倒。
程璟负手站立,绿衣官袍彷佛雪地里最浓重的色彩,“你们若是受不住,就自行躲避。”
“程大人,那你呢?”
程璟望着前面,淡淡道:“我在这里守着。”
侍卫欲言又止,面色急切。
“大人!您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阁里事务那么多,兄弟们冻着也就算了,多请两日假就是,您不行啊!”
程璟回头看他一眼,带着几分笑意,破空而出,暖得很。
“王七,没什么不行的,你们能受,我也能受。”
王七还想再劝阻,旁边的人溜过来,悄悄地扯着他衣袖,生硬地就将人拽走。
王七一脸雾水,待离得远些,才想到挣扎开来,因顾忌着里面的动静,没太敢大幅度动作。
“嘶,老曾,你可别拽了!”抱怨完又砸吧一声嘴,脸上的横肉都充满疼惜,伸手将衣袖一道道褶皱抹平。
“这可是我媳妇一针一线缝的,有话好好说嘛!要不是看你手提不了二两肉,我刚刚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曾九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
说着还真拱手朝前推,准备弯腰给王七鞠一个。
就是这熟练的动作,不免让人想到郭瓒嬉皮笑脸的赔罪。
王七心疼归心疼,又不能真的让曾文在捉人现场赔不是,这不是瞎闹嘛!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转个弯。
“得了得了,少和郭瓒那小子学打马虎眼,整天做错事就知道说些不痛不痒的好话。哼,你可少和他学点!”
曾文轻笑一声,道:“王胡子,这话儿你可别让他听见,不然且有得闹你。”
王七不爱听这话,眉毛一横:“啧,我还能怕他不成。”
“怕是肯定不会怕,但是你肯定架不住他那像个乱窜的猴样。”
说起这个,王七也是头疼无比,“罢!这辈子真是要被这猴子转世的给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