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石

吃完饭，很多人充了电，活蹦乱跳起来。

小语想要继续打桌游，孟枝在椅子上发呆，好像还没有真的醒过来。

大家决定继续玩阿瓦隆。

严晨晨还在认人，“请问你是……”

孟枝站起来，难得语气生硬：“我去四处走走，坐久了腿有点疼。”

“我也去。”辛谌和林科凡异口同声。

“你俩得留一个啊，至少五个人呢。”

林科凡对辛谌疯狂使眼色：不是啊，我有事情需要给孟枝解释啊，我不知道这个陈以冉他崴脚的朋友她是女生啊，更不会想到他还把她带过来啊！不然我怎么可能那么二愣子把这件事情当笑话讲啊，你怎么还不坐下啊，你过来干什么啊！诶！你把我按下去做什么啊！

辛谌拍拍手，对林科凡很是语重心长：“你玩的比我好，走啦。”

孟枝还站在原地，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等辛谌。

“一起。”辛谌拿了两瓶矿泉水在手里，对她说。

他对她说“一起”。

那个时候也是春天，但是已经五月末，大家会穿着薄外套的校服，里面就穿一件T恤，不拉外套拉链，否则会有点太热。

严晨晨想要的“毕业礼物”，在孟枝稚嫩的身体和轻薄的T恤之间，小女生一般会隐晦地称呼它为“小衣服”。

教师专用厕所很小，小到站四个人已经是极限，孟枝避无可避，手臂被反绞在身后，衣服被拉高到头顶，视野里只有一片白光。

滚烫的泪被白色的T恤吸收，粘住不少发丝。

严晨晨的手指，划过孟枝的肚脐眼。

她不自觉一抖。

像爬过一条冰冷的蛇。

“小猫对主人很信任，才会翻肚皮。你对我露出腹部，也是信任我吗？”

声音娇软的蛇。

孟枝闭上眼睛，绝望地沉进黑暗，但是嗅觉过分固执——厕所的臭味、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汗味、那条蛇身上的香味混作一团，在之后的每次噩梦中，成为比视觉更真实的感官。

“砰砰砰——”

厕所门突然被大力拍响。

两个女生慌张松手，孟枝向后瘫到墙上，宽大的衣服已经垂下来。

那三个人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门被继续拍着——不该有老师来。这是中午午休，教师都回了校内的宿舍，而这个教师专用厕所是最偏远的一个，在操场的另一端。

她们很隐蔽，毕竟她们是初三学生，而孟枝是初一的，校服颜色不一样。她们会在食堂里和孟枝坐在一起吃饭，然后把孟枝拉去一起上厕所——都是普通女生朋友会一起做的事。

门还在震，几乎快散架。一些灰尘簌簌落下来，在阳光下发光。

严晨晨惊醒一般收拾好孟枝，给她擦干净眼泪，逼她笑，然后打开门。

门口，辛谌举着拳头，脸色黑得可怕。

而孟枝低着头，想用厚重的刘海藏住可怜的自己。

“干嘛呢，这么小的地方，站得下吗？”辛谌垂下拳头，语调冷得像冰。

“没干什么啊，女孩子一起玩嘛。”严晨晨语气软糯，“你敲门敲得好吓人哦。”

孟枝透过刘海，偷偷看辛谌。

他气到发笑：“一起？玩？”

“你装什么？”辛谌语气残忍得可怕。

周遭都安静下来。

“我不多说。但凡让我再看见一次，你，严晨晨和她俩，任何一个人混在一起，或者，你们三个，任何一个人去找初一的学生，你们都会完蛋。

“严晨晨，你不要忘了，我爸和你爸，算是朋友，而你爸发疯，比你更吓人。

“我要是想让你们完蛋，你们是会真的完蛋，听清楚了吗？！”他一拳打在门框上。

没有人说话。

“滚！”

严晨晨和两个女生准备走，辛谌又往门框上砸了一拳。

女生们一抖，停下脚步。

“分开滚！”

严晨晨先走，另外两个女生依次离开。

孟枝低着头，她还是想藏起来。

辛谌不忍地移开视线，“你……你等一下跑回去，以后她们再找你，你就来找我。我叫辛谌。”

我知道你叫辛谌啊。

孟枝猜他没有认出来自己，她有点高兴，但是也没有那么高兴。

他路见不平，古道热肠，出手相助，不是为自己而来，但确实成了她的英雄。

没有七彩祥云的英雄。

孟枝低低点头。

辛谌担心那三个人又在什么楼梯角落堵人，于是先她一步下楼。

男生的脚步声远去。

孟枝头发乱糟糟的，她缓缓抬头。

阳光普照，前方是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