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默默地躺上床——
只觉床榻的软硬正好,被褥摸起来也很舒服,浅浅的一闻,还有阳光的味道。
房内像是被清扫过许多遍一样,没有半分尘味,空气中隐隐飘着的是窗外的草木香,以及腊梅的寒香。但现在已近谷雨,应该不是腊梅的自然香气,而是香膏或者香薰之类的人工制香。
淡淡的,又极安神。
细细闻来,这人工巧制的寒香里,好似还添加了朴邻草的成分,难怪,仔细闻来,会愈加觉得安神、宁心、静气。
不愧是将军府啊,连间普通的客房,都能布置得如此舒服。
而另一边越走越远的范昀哲,走出老远,才想起他要问的话来。
他好像、明明、想问她“这房间布置得如何”来着。
这房间,他可是连问人带布置,布置了许久呢。也不知到底合不合她心意。
思及此,他蓦地转身,想要回去问问。但转身迈了两步后,他又停下身来。
她说她要休息,想必是被审讯了一天,累极了。
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如此一般心理斗争过后,他便去叮嘱管家“好生安排膳食”以及“定要好生看顾凉文熙”来。
见自家主人如此上心,乔管家自是认认真真地,将范昀哲嘱咐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而后,华灯初上,晚膳时间。
本想与凉文熙共同进餐的范昀哲,蓦地思及两人在一起的静寂。
实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似也没什么理由跟她说话的范昀哲,踟蹰之下,还是出了自己的卧房,但是他也没进她的卧房,只是站在角落里,朝着她在的方向,呆呆望去。
见将军府的小婢,为她送过膳食后,他才从晦暗的角落里剥离出来,接着,他就漫不经心地在府内游走起来。
边走边想,边想边气——
他真的真的好想坐在她身边说说话,或者一起做点什么之类的。
但是,话,他也不会说;事,他也不会做。
好烦啊!!!
好讨厌这种感觉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战场上没被逼疯的范昀哲,在情场上却是被折磨得够呛。
靠着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敏锐,他其实很能觉察出来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他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种浓烈的喜欢,或者说是浓烈到想要无礼的占有欲,变换成具体的、最好是能让对方非常乐意接受的动作或言语。
目标很明确,但实现此目标的手段与方法,他却是一筹莫展。
更别提,她还有个心上人。
生气!好生气啊!不行,他不能想她有心上人这件事儿。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儿,他整个人就会徘徊在要炸的边缘。
他也知道,他现在这样,其实,很无礼、很没有理由、很无理取闹、甚至很没有道德底线——
但他就是想把她挖过来!
无论她有没有心上人!
有,他便决心向她证明,他比那人好。
没有,他便决定向她证明,他会对她好。
好吧,抛开所谓的仁义礼智信,所谓的将军冠冕,所谓的功名利禄。
不得不承认,他也只是一个简陋、粗俗、无礼的人罢了。
甚至,对于凉文熙的意中人而言,他还可以称得上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