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结束聚餐从面馆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没人带伞。刑警们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也不把这点雨放在眼里，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更有甚者还闲散地在街上游荡。

何韵穿着睡衣怕感冒，站在面馆门口等雨停。

余念琛强制在面馆老板地方付完钱出来，看了她一眼，说道：“娇气。”

说完，何韵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余念琛被何韵的口水溅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何韵也有些尴尬，赶忙用袖子挥去仍然存留在空气中的唾液酶的味道。

淡淡的水果香味一下子涌入余念琛的鼻腔。

“你的新闻，其实写得不错。”他干巴巴地表扬道。

何韵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余队什么时候工作的？”

“10年。”

“比我早两年。你一毕业就到市局了吗？”

“当然不是。我……在外面玩了几年，进市局统共不过五六年。”

“那余队当真厉害，现在已经坐稳队长的位置了。”何韵继续道，“不过，我却是一毕业就到雍城新闻中心了。最开始只有电视台，现在多了新媒体。差不多整整十年，我每天都在外面跑。或许和你们的工作不一样，我的这份工作更多的是靠观察和熟能生巧。”

“写下看到的事情很容易，谁都会写。但是要让它成为新闻却不简单。对我来说，新闻没有大小，只有它重不重要。你们作为城市的守护者，我很想为你们正名，做点什么。”

余念琛知道，何韵指的是前段时间一些自媒体对他们市局不作为的抨击。

“和你们一起去现场，把自己带入进去了，自然就容易写出感动人的稿子。”

余念琛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谢谢。”

雨下得更大了。雨滴从屋檐下飘进来，落在何韵脸上。她看到马路上有一个拾荒老人裹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板经过，板上的字被雨淋到了，流下一道道黑色的泪。恍惚间，何韵看到那张纸板上的字仿佛写满了——

救救我的女儿。

救救这些孩子。

雨滴落在每个字上。它们结伴而来，却不满足于此，直到整张纸板都变成它们的乐园，所有的白色都被黑色覆盖。

雨滴汇集在一起，直接坠向黑色的河流。

出于安全考虑，余念琛把何韵送到了家门口，这让何韵很不好意思。

“余队，进来擦把脸吧。”

当然何韵承认，这就是一句客套话，她的家里连一条多余的新毛巾都没有。

但余念琛却答应了，还顺手输入了何韵家的门锁密码。

“欢迎回家。”热情的电子女声邀请道。

何韵目瞪口呆：“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密码？”

“上次你昏倒送来的时候，找人开锁了。后来，顺便帮你换了个密码。”

何韵家的电子门锁是集指纹和密码于一体的，她平时用惯了指纹，倒很少关注密码。被余念琛这么一搞，她油然而生单身独居女性的危机感。

“余队。”何韵义正辞严，“难道你不知道这样贸然闯入独居女性的家里很不妥当吗？你居然还改了我的密码？”

还不跟我说一声。

“当时情况紧急，后来就忙忘了。”

“再说了。”余念琛的语气傲娇起来，“我是警察，你怕警察干什么。”

何韵透过门缝朝客厅看了一眼。余念琛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淡黄色的沙发因为他的体重陷下去了一角。他的警服随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裤脚已经从脚踝挽到了小腿，这是因为刚刚淌水把她背过水坑的关系。他的脚很大，挤在何韵小小的凉拖里，显得有些滑稽。

何韵的脸微微发烫。

刚刚因为雨实在太大，她又着急回家，还是余念琛找面馆老板借了一把伞送她。没想到她家楼下正在施工的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她再怎么小心还是免不了踩坑。更过分的是，其中一个水坑看起来足足有她的小腿那么深，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跨过去。

最后，还是余念琛蹲下来，把她背了过去。

何韵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条好久没用的浴巾，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余队，擦擦脚，泡水太久容易得病。”

余念琛摸着粉粉软软的毛巾，心里蓦地生出珍惜的念头，没有舍得往脚上擦，反倒鬼使神差地往干燥的头顶上抹了抹。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愣了。何韵也呆呆地看着他。

还好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见余念琛久久未回，梁良不停地打着电话，余念琛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发出恼人的震动声。

“谢谢你的招待，我走了。”余念琛声音沙哑。

“好。”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再换一下密码。现在的密码是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