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

到了医院包扎完毕后，拗不过医生的周维被拉住挂点滴，准确来说是拗不过刘询。在院的整个过程刘询都在周维身边絮絮叨叨，问医生好多问题。

有什么要注意的啊，有什么忌口的啊，真的不需要住院吗？真的不需要缝合吗？会不会影响到以后啊？多久换一次药………等等等等。

挂着打滴的周维实在受不了医院里一股消毒水味，于是就拖着点滴架走到室外的长椅坐下。一路上刘询都沉默寡言，不似刚刚在医务室那样絮絮叨叨，他跟在周维身后相继坐在长椅上。

周维掏出口袋的烟，笨拙的拿出一根叼着，然后再拿出打火机点上，抽了几口后问刘询：“抽吗？”周维目光落在前方没有看身边的刘询。

刘询回答：“谢谢，我不抽烟。”

周维：“谢你大爷，不抽就不抽还谢谢，装什么文明人？你刚刚打架的样子可不像个文明人啊。”两人相视后哈哈大笑。

刘询俯身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有点生涩的说：“今天这事谢谢你，要没碰到你估计我现在应该躺在病床上。”

周维把手里的烟扔地上用脚拧灭捡起丢入身边的垃圾桶：“不全是为了你，只是想想要是受伤的是你，安倩那傻子不得哭成泪人，忍不住上前帮了一把。”

刘询转过头周维没有看他：“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不爽，果然你喜欢安倩，为什么？一见钟情？”

周维：“对啊，我喜欢安倩，一见钟情，怎么？要让给我啊？”

周维转头对上刘询的目光，他继续说：“我小学时就认识她了，那会你都不知道在哪，初一的时候她还救过我的命。”

刘询没有做声只是认真的倾听着，周维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时不时浮现出笑容，不似平常那种冷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周维说：“我很小的时候在吉城读书，班里的小朋友总欺负我，是因为安倩，因为她我的人生有了第一束光......”

周维说得断断续续，语音混乱，想到什么说什么。刘询安静的听着，带入自己体会对方情绪。

周维低下头笑了笑用手比划出小红花的大小：“和我的小拇指盖这么大的小红花贴纸。”

话毕沉默了许久周维没有说话，半响见对方没动静刘询问道：“那...那后来呢？”

周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六年级毕业时，我爸因为犯事又被抓紧去了。”

他苦笑：“那时候我外公正好退休，于是我就再次到吉城上学，上初中。很巧又和安倩同班，一进班级我一眼就认出她，但是她没认出我......我就打算重新成为她的朋友，再告诉她我是小时候那个脏兮兮的周维，还没等我再次和她成为朋友，家里面就出现了变故。”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久，我爸刑满释放，他来学校接我回家，一路上我们两说说笑笑，到家...一推开门......”

周维转头看着刘询原本空洞的眼神流露出害怕和逃避，他咬着牙说：“一推开门...就看到...我妈光着身子和一个同样光着的男人...在沙发上缠绵悱恻......”

他声音有些哽咽：“我呆在原地身体僵住不能动弹，我想跑开，想拉住冲过去的爸爸，可我怎么也动不了，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门口。我看着我爸一拳...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那个男人身上，看着我妈拼死拉开我爸，然后男人光着身子逃跑。然后我就听到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吵什么难听说什么，我妈说她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为了我，我爸骂她贱.裱.子，

周维拿着烟的手在颤抖，声音也跟着颤抖：“偏偏在那个时候，爷爷带着行动不便的外婆旅游结束回来。听到对骂声他们慌慌张张的上楼，问我怎么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他们俩就看到家里满地狼藉，满嘴脏话...厮打在一起的爸妈，外公上前劝阻但根本无济于事...”

“我外婆腿脚不好，她扶着门站着气到脑出血......然后...一整个人笔直的...笔直的倒在地上...倒在我面前。”

周维的眼眶发红，泪水似水珠一样落下一滴，刘询伸手想安抚下他，却被周维抬起的手档开，周维大拇指擦了擦眼泪说：“草、这么多年了怎么说起这个还哭，一点也不酷。”

身旁的刘询红着眼眶苦笑。

周维继续说：“我外婆活生生的倒在我身边，然后从楼梯滚下去，当时我就在她身边...我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再也没起来。外婆就这样去世了，那段时间我恍恍惚惚感觉灵魂好像被抽离。”

“爸妈依旧无休无止的争吵，外公沉浸在外婆离去的悲伤中，不能自拔。那段时间里，我最怕的就是回家，家里面乱七八糟，我心想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一切的一切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有天晚上我实在扛不住爬眺望塔上，我站在围栏边往下看，几十米的高度夜色很暗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片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