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7
钱,只得吃闷亏。
李金贵那相公和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眼儿就知道,绝对都是同一个家门里出来的恶徒。
但这些事,李鳏夫从来都放在心里,不跟人说。
鳏夫门前是非多,他随意跟人抱怨李金贵,回头引起是非流言就糟了。初七和赵桑语将李家三个祸害狠狠教训了一顿,他心中暗暗大为解气。
李鳏夫没跟初七提李金贵那茬。他给初七递上一只碗,上头用薄薄的绢布覆盖着,掀开绢布,里头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粥。
李鳏夫介绍,“这是鱼糜粥,将新鲜鱼肉挑干净刺儿,捶打成细腻的鱼肉糜,加在米粥里熬粘稠,味道很鲜美。我家宝娟儿最爱吃这个,我平时嫌麻烦不常做。”
宝娟儿是李鳏夫的女儿,才七八岁,小小年纪很懂事,常在茶棚里帮她爹端茶递水。
李鳏夫笑道:“我是想着赵二挨了打,脸上都是血,估计会肿得难以正常吃饭。她受伤了,需要补补身子,这粥刚好适用,我就多做了些,正要送去你家,恰巧遇上你,拿着吧。”
初七本是客气推辞,但李鳏夫说得很是真心实意,他不好意思再拒绝人家好意,便收下鱼糜粥。赵桑语的确需要加强营养。
回到家中,初七见粥温了温。
他疑心重,李鳏夫和李金贵都姓李,山村里常常都是几个大姓人口兴旺聚集,万一两人是亲戚,李鳏夫口蜜腹剑下毒报仇怎么办。
在喂赵桑语之前,初七自己先吃了几口试试。
李鳏夫的鱼糜粥味道极鲜美,毫无鱼腥味儿,入口即化。初七在双鹅村这么久,头一次吃到如此精致美味的食物。
等待一炷香时间后,初七身体并无不适,他才将鱼糜粥全给赵桑语喂下去。
结束后,他将李鳏夫的碗洗干净,给人家送回去。
初七试着问李鳏夫,“李相公,鱼糜粥味美温和,也适合补身子。我想给赵二多吃点,可否告知我做法?若是不方便的秘方,便算了。”
李鳏夫笑道:“自家做法罢了,哪里说得上秘方二字。你瞧得上再好不过。”
说罢,李鳏夫便高高兴兴教初七鱼糜粥做法,他家里刚好有条鱼,干脆带着初七实际做一次。
两人做粥间,闲聊不少。初七嘴严,全程没说几句话。倒是李鳏夫话多,零零碎碎说了不少事儿。
说来也巧,竟是让初七猜中,李鳏夫和李金贵家居然真沾点亲带点故。
李鳏夫的娘子跟李金贵家是远房亲戚,初七是胡编的逃灾经历,李娘子却是拖家带口真逃灾。
那时候宝娟儿刚出生,李娘子老家遭遇水灾和瘟疫,走投无路,只能指望年年回老家炫富的李金贵救救命,一家三口讨饭来到双鹅村。
李金贵倒是难得发善心,一碗粥救了他们。
李娘子感激不尽,留在李家做长工,勤勤恳恳。她心里念着李金贵的恩情,哪怕拿的工钱只有其他人一半,也从未抱怨过,只求相公和孩子能在双鹅村站稳脚跟,过点太平日子。
“直到四年前,这边下暴雨,李金贵命令雇工们抢收作物。双鹅村多是丘陵山地,土地不平整,抢收极难。”李鳏夫说着难受,眼眶发红,“我娘子遇上泥石流,招呼其他人先走,自己殿后……人没了。”
初七听罢叹气,李娘子的确是个挺好的人,可惜命薄,安慰李鳏夫道:“生死之事,祸福难料。还好你有宝娟儿,她是你和李娘子的骨肉,也算有个念想。”
李鳏夫点点头,擦去眼泪,“不好意思,平日里也没人愿意同我多讲话。我这人又憋不住事儿,多说了两句,初七你莫嫌我烦。”他一个丧妻的男人,免不得有些人忌讳,怕沾上不详。
“不会。”初七笑道。李鳏夫命途多舛,遇上这等事情已是不幸,再欺视他,那叫不厚道。
说着话,鱼糜已经打好。
“鱼糜粥刚煮好时最新鲜可口,上回我送的熟食,这次你拿回家自己煮。”李鳏夫将鱼糜装在碗中,让初七带回去,交代好做法。
初七回到家中,炖好粥便去房间给赵桑语换药。
赵桑语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初七的心也沉重了整整三天。
陈郎中说过,昏迷不醒是身体虚弱到极致的表现,要是时间过长,病情加重,就难了。这也不是外伤病,去城镇找大夫也不见得有用,倒是路上奔波折腾,搞不好适得其反。
一句话,看天意。
他越看赵桑语越难受,洗漱完后,毫无睡意,干脆去织机房里织布。
初七织布时也心不在焉,手里熟能生巧,麻木反复着动作。
他想起李鳏夫和李娘子的事,心中悲切,自言自语,“真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若是赵桑语就此去了,他这辈子都要良心不安。
“初七。”
初七闻声,瞳孔顿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