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炎夏之地，天下七分。

乌灵国一方独霸，山魈、狸奴两国崛起，蓝雀、鮟鱇、霜兔、饕餮各安一隅。

几百年来，乌灵、山魈、狸奴三国间的征战时有爆发，几位帝王的问鼎统一之心昭然若揭。

然而想要成就千古伟业，站在权力之巅睥睨天下，势必要牺牲无数无辜百姓和英勇将士们的生命，用尸山血海蹚出一条属于少数人的辉煌之路。

这，似是亘古不变。

承安八年。

狸奴国突破乌灵国边疆哈儿卫，二十万铁骑大军压境，直逼西北要塞西峪关。

城楼之上，守关大将军傅焱望着城外叩请进关保命的数十灵族子民，和他们身后不足一里虎视眈眈的狸奴大军，陷入了沉思。

八月的边塞，肃杀荒凉。

南飞的雁群不做停留，几声哀鸣凭添心中不安。

傅焱听到城墙下女人孩童渐次响起的啼哭声，感受着他们焦虑躁动的情绪。

“将军，这城门开不得，灵族与我人族本就积怨已久，万不能为了区区数十灵族人而置我乌灵于险地啊将军！”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傅焱的思考。

是陆遥，西峪关城守关左副将。

他的妻儿在八年前的人灵战乱中双双丧命，与灵族可谓不共戴天。

傅焱心中清明，只是战场若仅是儿女情长，又怎会血尸满疆？

对于一城之守将而言，当关系国祚的乌灵百姓和誓死守卫边关城池的使命架在了天平的两端，个人情感又何足道哉？

细碎的砂砾从城墙上窸窸窣窣掉落，手指嵌入了厚重的泥土之中。

傅焱转身，将目光放在左右副将的身上来回逡巡。

良久，他开口询问道：“马副将，关内可安稳？”

从灵族叩关始，这位向来惜字如金的右副使马励便一直没有表态。

“回将军，关内......无异样。”

“请将军三思！”

铠甲锵锵，陆遥蓦地单膝跪下。

傅焱见状，无奈摇头，这人总是这般莽撞。

他跨步向前，伸手将对方扶起，自然忽略了另一人抱在胸前微颤的双手。

“陆副将，你可知人灵两族矛盾已有数百年，人族虽势大权重，几位帝王却为何从未有过灭灵之心？”

鹰眸一扫，陆遥将头低了下去，“将军......”

“古书记载，开天之时恰逢七只灵兽下凡，因各有所志，很快他们便在炎夏分庭而治，是以灵族才是炎夏之本。历经百年的人间磋磨，灵族逐渐失了灵力，这才有了我人族的崛起。如今，七国之中也仅有我乌灵国还有灵族人尚存。”

想起为自己讲述灵族创世传说的夫人，傅焱一直紧绷的神情这才有了些微的放松。

“既如此，更无必要留着灵族余孽。”

“余孽”二字一出，傅焱的眉头微皱，“拥有灵力的灵族人，一人可抵万军，他们不是余孽，而是关乎国运的关键。”

“城外灵族子民一旦因被拒入关而丧命，人灵两族缓和了多年的态势便会因此而改变，届时内乱爆发，陛下多年招抚灵族之计将功亏一篑。”

城门开，灵族入，或可拼死一搏挡敌军于关外，等待援军到来。

城门闭，灵族人死，无异于在国内自埋数百万异军。届时他们若与敌国里应外合，乌灵灭国也只在朝夕。

事急从权，已无他法。

见陆遥仍不死心，傅焱挥手打断了对方要说的话。

“城门一开，命悬一线，只问尔等可愿随本将拼死一搏？”傅焱的神情坚定，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陆遥不再辩驳，低头抱拳：“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马励亦拱手听令。

漠上漫天黄沙，模糊了视线，却独独见城楼上将军扯下身上的披风，那烈焰赤色犹如战旗招展，向数千守关将士下达了开门迎战的命令。

迎灵族子民入关！

傅焱命左右副将各领一路兵马，从城池东西两侧暗道出关进行埋伏，敌军若有异动便伺机阻围，傅焱本人则亲自率兵于正门为灵族百姓夹道守护。

灵族百姓鱼贯而入仅十数有余时，狸奴大军突然开拔，以迅雷之势奔袭而来。

此时，依照傅焱计划，左右两路会同时突袭阻围，争取更多转移时间。待灵族百姓悉数入城，两路军队闪电折返，借助投石射箭的掩护撤回城内。

然而令傅焱未曾料到的是，马励带领的右路军队迟迟未出现，仅左路一支无法形成强势防护线，且战且退，致使狸奴大军迅速逼近。

他只能下令百姓加速进关后关闭城门，自己则带兵前往支援。

正当傅焱勒马掉头的时候，灵族队伍里一白发男子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