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船
绫顿和缦两个人七手八脚把那个濒死的人搀扶回到小木屋。
他在海里泡久了,全身都是湿透的,衣服也泡烂了,连皮肤都有些肿胀。
“差一点就变成水浮尸了。”她拧干毛巾,递给缦。
但那个男人并不是溺水,他似乎是中毒了,皮肤的颜色不怎么正常。
漂流到这里,难道是被人从船上扔下来的吗?
为了确认雾中没有其他船只,她对缦嘱咐了几句,重新回到岸边,驾驶着小艇在岛周巡游一圈,这才确认大三角区域没有其他入雾的船只后,回到岛上。
她有点失望:原来如此,驶入大三角的“船”是指由海豚驮着的这个人啊,领航所还是没有派替补搭档过来。
缦已经把那人处理好了。不幸的是,他没有合适的衣服。缦只有十五岁,虽然有精灵族的血统,比一般成年人类男子还要高一些,但这个人似乎有着成年精灵的身量,穿不上缦的衣服。
缦:“绫顿……”
她当机立断:“我有毛毯,让他裹着,凑合一下就好了。”
那个濒死的人在木床上,被毛毯卷成了春卷的样子,露出脑袋,湿漉漉的长发露在外面。
缦:“绫顿……”
她毫不迟疑:“剪掉。”
他们没有吹风机,这些天洗头发都是自然晾干,但这个家伙显然无法自然晾干,捂着只会让头皮和床单都遭殃。
缦拿起剪刀,凑过去时犹豫了一下:“他的头发很漂亮,醒过来会不会生气?”
绫顿觉得这种得罪人的事不能让缦去做,免得那人醒来迁怒于他,便拿过剪刀:“我来。”
“咔咔”几下,干净利落地把那人的长发剪掉了,不仅如此,还修成了寸头。
缦看着她狠辣的下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怕什么?”她笑起来。
缦脸红了,转过头笑,却始终不敢和她对视。
正在愁怎么医治他,床上的那人却微弱出声:“曙色草。”
绫顿听出他说的是正常的人类语,不是其他稀奇古怪的语言,她松了一口气。但他口中的“什么草”到底是什么草?
他眼睛掀开一条缝,用尽全力,一字一顿地重复。
这回她听清了。
她翻开植物词典,却怎么也找不到“曙色草”的条目,只有“曙草”。
她拿起她的记录册,对照着植物词典翻看。
前几天和缦一起把整个岛巡逻了一遍,能说得上来名字的植物都记录在册。
西一区、西二区……
她翻过一张又一张贴满了照片和文字记录的纸。
有了,曙草。
她骑上自行车,从西二区把那株植物摘下几条枝子,回去递给那人。
谁知那人微微睁眼一睨,力气不支却仍发怒道:“愚钝……!”
虽然不该朝伤员发火,但她还是忍不住,脑门上蹦出了青筋。
“没有曙色草,我不认识。”她保持冷静。
那人呼吸急促:“不久之前。”
他不再说话了,阖上眼睛,气息又微弱下去。
不久之前?
她摸了摸口袋,慢慢想起来:刚才她的口袋里装了一些茎叶,本来打算做标本的,在沙滩上时掉在了外面。
舞者菊和矛棉。
如果他的意思是刚才的植物,那么所谓的“曙色草”是否就是两者中的其中一种?是舞者菊还是矛棉?
矛棉的花已经落尽了,舞者菊的花一直拢着却没有枯萎,她把两种植物的叶片都采了一些带回去。
舞者菊是羽状浅裂,矛棉则是掌状单出复叶,两者之间的区别很明显,也很好认。
她把两种叶片交替展示给他看。
她把那枝掌状单出复叶拿在手中时,他摇了摇头。
换成了那枝羽状浅裂,他闭上了眼睛:“嗯。”
应他的要求,她把那枝羽状浅裂的叶片捣碎了混合在水中,让他喝下去。
喝下后,那人沉沉地睡去。
绫顿和缦坐在屋外,一人一个小马扎,把垒好的木材上的毛刺砍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口中的曙色草原来是你们殿下取名的那种花。”
“是殿下取的名字吗?”
“是的,取完名字就吐血了。”
“但这位先生反而拿它当药,好神奇。”
“可能对精灵族来说是毒,但对某些族类来说是药。”
“还有什么族类?”
“异时空的族类,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会觉得他来自异时空呢?”
她仔细想了想:“可能是直觉吧,就像感觉到你们来自异时空一样——我的直觉就和我的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