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在气头上呢,哪里会来劝她?
然后呢,满宫的人都劝了她,她仍然视若罔闻,好像几十个人说的话,都没有入耳半分。
每次她最后去劝了,说些顺其心的话,然后被封兰就她和封洺关系一事试探一番之后,才微微释然地屈尊用餐。
阿瑶本来就不愿意出风头。
但在这里,却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受她的特殊对待,让她一次又一次受瞩目。
好赖也是这个瞩目,使得她似乎成为珍贵妃宫里顶顶特殊的人,头一号的红人。
没人欺负,还受诸多地方的好处和礼遇。
不算坏事,也说不上太高兴,毕竟与本心始终有悖。
“阿瑶,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带回来那个庶妃?”珍贵妃红唇轻启,幽幽地开口,“从他是不入流的皇子到如今,我为他付出了多少?”
阿瑶不动声色,微微垂眸,眼底有一些冷意生出。
这是能在皇宫说的话吗?
当今是个多疑之人,诸事甚是谨慎,他的眼线布满了整个京城,不止前朝,后宫亦然。
她前面可以为了哄珍贵妃用餐而说些议论陛下真心的“糊涂话”,毕竟她是珍贵妃贴身的宫女,后宫之事,她向着珍贵妃没错。
但这样涉及到当今出身,登基前经历的事……
纵然他从前再卑微也罢,他现在是天下共主,是这真龙天子,珍贵妃这种话,只会被他更加厌烦,觉得异姓王府挟恩图报,不知尊卑,想要挑战他的权威。
但他自然不会动她。
阿瑶有时候也会被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天子对封兰意外的宽容而迷惑,觉得他似乎真的对封兰有几分真心。
但自己和外面的宫人就不一定了,听了不该听的话就罢了,如果反应还不及时,那就是大不道。
阿瑶眸色一深。
保不齐当今现在对珍贵妃这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是因为她从他落魄到如今尊崇,见过他最潦倒的模样呢……
珍贵妃以为她是帮了他,他应该心里有她不同的地位,可是陛下恐怕是不愿意有人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若非她,他恐怕还坐不到这个位置的。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阿瑶很快就收了这些多余的想法。
这些人都不是她能妄自揣测的。
现如今服侍这娇娇脾气的珍贵妃吃饭才是正经事。
纵然心里千般辗转,万般思绪,其实也不过须臾,阿瑶几乎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惶恐”地一句一句哄着珍贵妃。
只是这次,没沾当今一句。
珍贵妃听她这么有意避开她心上人的夸奖,听了她的哄,居然也没有为难,与之前夸她和陛下情意深重时相反,渐渐喜笑颜开。
弄得阿瑶都有点心里纳闷,难道珍贵妃也因为这太久的若即若离,生了扭曲的心思?
只见封兰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还是笑着,却眸色渐深地看向阿瑶。
“我和陛下还没有做过那等事……阿瑶,你懂得最多,你说那事是不是真如话本样快活?”
若说刚才她是语气幽怨,那现在就是隐隐有些危险和试探的冷意了。
果不其然,哄着哄着就要来清算她和封洺的关系了。
阿瑶本不是她的侍女,为何会跟她进宫,和封洺脱不了干系。
封兰怎会不知道这个?所以她每次提及这些沾染颜色的话语,字字句句都是在刺问她,你和封洺没名没分的关系,你这浪荡下流的女人。
哪有人这样反复,翻来覆去?
因着她刚来封兰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虽然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渐渐和缓,甚至只有她能够“劝服”“任性的珍贵妃”,每次她都要绞尽脑汁去哄她,然后还要被她阴阳怪气地明嘲暗讽。
泥人也有脾气。说实话,阿瑶早就厌倦了。
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等二十六岁能不能走正常路子出宫,那是最合适的做法了。当然,她也有其他打算……
但这会还是继续“哄着”封兰是正道理。
“这些事也不总是一样的,千般人亦然有千般体验,阿瑶不敢偏概而论。”
“可是,我要就是想知道阿瑶的想法……想知道,阿瑶的感受和体验呢?”
阿瑶忽然抬眼看她,眸光瞳色滟滟相撞进封兰隐隐约约带着隐忍和苦涩的眼眸。
即便这么问,她似乎也并不开心。
更甚至,隐隐有些痛苦。
但阿瑶却觉得实在讽刺,显然,封兰自以为克制隐忍的“咄咄逼人”让她烦恼。
这是贵妃应该问出来的话吗?
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不止是珍贵妃,她也逃不得有个不堪清白,霍乱宫墙的罪名被乱棍打死。
毕竟在等级森严的祈朝,她入了宫,无论清白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