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听墙根
翻着,暗想早知道不夸她的耳坠好看了!
春桃费力的将半人高的木桶一点点推到院落中心,眼看着再有几步就推到边缘,东倒西歪的柳枝时不时顺着风飘到春桃的脸上,沈娇娇眼看春桃越走越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连忙屏住呼吸,心跳快的厉害。
这时房内的有一扇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从房中走出来一位女子,她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脸颊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十分苍白,只穿了一件里衣,冲着春桃的方向喊道:“春桃,你先别急,我来帮你。”
春桃一听这话,连忙上前:“姑娘身子抱恙,本不该出门……”
“春桃,木桶中的汤药沉重,让你一个人搬怎么搬得动?”她虽发着烧,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掌心的温度更是灼热,落在春桃手上的那双手,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十分温暖,“你我之间,本就是相互依偎,若是今日你搬的受了伤,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春桃顿了顿:“姑娘……”
眼前这位主,是老夫人为靖安侯选的未婚妻,东正房的主人段兰曼。
要说前些年靖安侯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今日在牙婆子手上救被贩的孤女,明日在万木春喝酒的时候赎一位姑娘,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倒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靖安侯从军之后,倒是性子沉稳了许多,但对女眷却是远不如从前上心,靖安侯现已年逾弱冠,跟着大人在军中日子久了,对莺莺燕燕的女儿家更不在意,近年来更是传出冷心冷面,不近女色的传闻。
老夫人便一日比一日焦急,凡是从前靖安侯有点关系的女子都一概收入靖安侯府养着,或是丫鬟,或是妾室,其中身份略高的便是这位段兰曼,她的母族是靖安侯一起行军打仗的将门,性子却是随了在朝为官的父亲,大方知礼,深得老夫人欢心,自然也便成为了靖安侯府中众多姑娘们的主心骨。
靖安侯中的侍妾越来越多,靖安侯归家次数却越来越少,市井小民多谣言,更有甚者说靖安侯有龙阳之癖。
这可气坏了靖安侯府中的老夫人,将府中的姑娘们一个个都骂了个遍,就连老夫人已经选定的靖安侯府未来的女主人都挨了训。
沈娇娇自然是没有挨训的,她还没有能去老夫人房中挨训的资格,她看段兰曼和春桃两个人正说着话,大抵是短时间内不会往前走,这才缓缓呼吸起来,声音尽可能降到最低。
“侯爷即将回京,今日老夫人说的也只是担心侯爷,一时情急才会如此,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院中的女人,但凡听到侯爷两个字,大都两眼放光,谁不知道这是她们唯一见到靖安侯府男主人的机会,可段兰曼一听到侯爷,神情落寞,就连嘴角也挂着一丝苦笑,让人不懂其中因由。
春桃猜想了半天,段兰曼大方知礼,温柔贤淑,心思也极为敏感,老夫人今日那番话到底是记在了心里,只怕是过不去了。
“姑娘是老夫人亲定的儿媳,自然与侯府中其他养着的姑娘不同,姑娘现在要养好身子才行。”
段兰曼咳嗽了两声:“我要是真的自知是这样的处境倒也好了……”
“今日分明不是姑娘的过错。”春桃将木桶里的药水倒了出来,为段兰曼打抱不平,“昨日大雨下了许久,孙姨娘让姑娘在雨中跪了半天,能不发烧才怪!”
“老夫人拿着姑娘生病的由头二话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就让姑娘抄了一夜的佛经,我都替姑娘不平。”
春桃的话还没说完,段兰曼就连忙伸手堵住了春桃的嘴,她的脸颊通红,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语气中的警告却让人无法忽视:“春桃,靖安侯府可不能乱嚼舌根子。”
春桃被堵住了嘴,连忙声音小了很多。
沈娇娇紧紧皱着眉,大家提起来段兰曼,大都是羡慕的,目光或是嫉妒,或是愤懑,处在靖安侯府未婚妻的位置上,风光无比也万人瞩目,谁能想得到春桃所说段兰曼的苦楚呢?
沈娇娇不禁暗自唏嘘一声,看着不远处面容姣好却身形消瘦的女子,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春桃和段兰曼终究是走到了柳树旁边,距离沈娇娇不足七寸的地方,春桃一手抬起木桶,段兰曼很快在另一头帮着抬起,沈娇娇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垂下来的柳条将沈娇娇遮挡起来,再靠近一步,就能发现柳树旁的人影。
沈娇娇屏住呼吸,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害怕被面前的人发现,谁知脚下的石子松动,咚的一声掉入了刚才倒下来的水中。
春桃看着沈娇娇面前垂下来的柳条心生疑窦:“姑娘,我怎么感觉今日同往日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