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

钟明胭从诊室里出来时，没有看到程佳音。

“佳音人呢？”

“陪她外婆进诊室了。”季清裁一边回答，一边抬头看了钟明胭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钟明胭觉得季清裁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

“医生怎么说？”季清裁问。

“恢复得挺好的，让你妈妈放心吧。”

季清裁家的司机开车载两人回家。他俩坐在后座上，一人挨着一边车窗，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钟明胭玩了一会儿手机，玩着玩着就有些眼晕，她放下手机，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

“钟明胭。”季清裁忽然叫了她一声。

“怎么？”钟明胭回过头看向他，她的直觉没错，季清裁果然有点怪怪的。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钟明胭脑海里迅速编出一大串人名，然后她全部弃用了，只冷声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季清裁没有生气，他平静地看着钟明胭，继续追问：“他去世多久了？你有参加过他的葬礼吗？”

钟明胭皱了皱眉：“你想干嘛？下去陪他吗？”

这话一出口，钟明胭自己都被自己的嚣张给震惊到了。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可真是勇气可嘉，但凡这话对着另一个男的说，她高低都得挨一顿揍。

季清裁深吸一口气，依然保持着镇静：“我就是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像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干嘛要让家里人知道他的存在？谈恋爱而已，离见家长结婚还早着呢，更何况现在他人都没了。”

季清裁不再说话。

钟明胭一路上都在疑惑，季清裁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位并不存在的男朋友感兴趣？他想干嘛？

回到家，钟明胭突然收到了那个音乐总监发来的消息，说很遗憾公司决定取消面试。她愣住了，之前不是聊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取消了？那家公司要破产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她现在才十八岁，错过了这个机会，总还会等到下一个机会的。

实在不行，她就当独立音乐人，单枪匹马闯荡江湖，只靠作品说话，倒也挺酷的。

晚上，钟诚难得挺早就回到家，和钟明胭、钟明浩一起吃晚饭。

钟明胭敏锐地察觉到饭桌上气氛怪怪的。她爸一直沉默着吃饭，乍一看没什么异样的地方，但钟明胭还是感觉到自家老爹身上弥漫着低气压。

钟明浩吃个饭吃得鬼鬼祟祟的，一会儿瞟一眼钟诚，一会儿瞟一眼钟明胭，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起来贱兮兮的。

钟明胭就纳了闷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季清裁、她爹、钟明浩，以及那个临时变卦的唱片公司，全都不对劲。

饭吃到一半，钟诚终于开口了：“小浩，你准备一下，明早九点的飞机，去江城出差。”

钟明浩一听，顿时垮下了脸：“又要出差啊？今早才刚回来，我还没休息够呢。”

“这就是工作。”

“叔，要不我就不去了吧，”钟明浩试图跟钟诚讨价还价，“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跟那些人谈的东西我也听不懂……”

“你不是说要学么？”钟诚打断了他的话，“不跟过去看看，怎么学？”

钟明浩叼着筷子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钟明胭下楼吃早餐时，正撞见钟明浩提着行李箱从客卧出来。

她有些诧异：“不是九点的飞机吗？你这会儿才出发？”

“我睡过头了，索性不去了。”

“那你提着行李箱是要去哪儿？”

“回家！这狗日子我一天也受不了了！”

钟明胭毫不意外，她早就料到了这事会以钟明浩打退堂鼓收场，只是没想到他才坚持这么几天。

“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听到钟明胭语气里淡淡的嘲讽，钟明浩停下来看着她，冷哼了一声：“怎么？幸灾乐祸啊？还有功夫笑话别人呢，小心自己马上也要倒霉咯。”

这话说得有几分古怪，钟明胭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钟明浩没回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钟家。

钟明浩站在小区里等他叫的车，季清裁牵着自家边牧经过，他看了一眼钟明浩：“你是钟叔叔家的亲戚吗？”

钟明浩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出来了这是昨天陪钟明胭复查的那个邻居。

“我是他侄子，怎么了？”

“钟明胭是你堂妹？”

“嗯。”

季清裁酝酿了一下措辞：“你堂妹……平时精神状况还好吗？”

钟明浩感到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鬼问题？

“什么精神状况？你到底想问啥？”

“就是，她行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