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柳妙珍似笑非笑：“你应该谢谢我。”

侯三：“谢你？”

柳妙珍：“是啊，你该谢我没立即把事闹开了去报官，不然你们家掌柜的可就麻烦大了。”

柳妙珍气定神闲地站在那，甚至还无聊地看了看指甲，余光瞥到侯三，她知道，这人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犯嘀咕了。

侯三眼珠一转，定了定神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闹到官府我们也有理！”

柳妙珍点头：“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是谁欠的钱？是王德财，你也知道他姓王，不姓柳啊。”

侯三蹙眉：“你什么意思，王德财是你生父，就是你们柳家的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柳妙珍从袖管里拿出一纸婚书，这是她刚刚换衣服时特意翻出来的。

她学着侯三的动作，把婚契平铺在卖妻女的字据旁边，好笑道：“看清楚了，我娘和他成婚时在婚书中写了，他是归宗赘婿。”

“我祖父也明确了年限——庆平五年三月，王德财便可搬出柳家，回归王氏宗族，并不享有柳家继承权。”

柳妙珍看着逐渐呆滞的三人，语气不急不缓却铿锵有力：“现在已是庆平七年，按我朝律法，他早就与我娘到期和离，并未再更新婚书，也改回了王姓，不是我们柳家人了。”

“他把铺子、把人赌给你们。我就问，他王德财有地契么？他有资格抵押柳家财产么？他有资格动柳家的人么？他是白纸黑字画押了，但有用么？”

“这婚书官府也有存档，我可以去跟三位对簿公堂，要债就去王家要，上我们柳家来闹没天理。”

侯三探头盯着婚书彻底傻眼了，他们知道王德财是赘婿，但哪个赘婿不是等老丈人死了，就在妻家当家做主继承财产的。谁都没想到，这王德财竟然连柳家的人都不是了。

柳妙珍看着他们变幻莫测的神情觉得好笑。

柳老爷子死后，那王德财便露出了真面目，把性子软和的柳氏母女拿捏得死紧，平日当街打骂也不是没有。

时间久了，旁人自然认为他在柳家当家做主，就连柳氏自己都忘了，这男人不过是赘婿，该做主柳家的人是她自己才对。

柳妙珍庆幸柳老爷子有先见之明，她看着侯三眼珠乱转，知道他是在拼命想后招，于是她立马说道：“几位，请回吧。不然，我现在就报官。”

他身后一个小弟横气霸道地吼：“报官？不可能！你扯这狗屁的婚书有什么用！你爹白纸黑字签了字据，你就赶紧收拾干净跟我们走！”

话落就要上手去拽柳妙珍。

柳妙珍抢先捏住他的手，一个巧劲按住他的麻筋，激得那胖小弟扯着嗓子嚎叫，粗壮的手臂像断了般垂落下去。

侯三怒目而视，蹭地站起身。

柳妙珍眉眼一瞪，抽出匕首“砰”地一声插在桌上，“我看谁敢动我！”

侯三看着那入木三分挺立在桌上的匕首，有些被唬住了。

柳妙珍藏起自己脱力发抖的右手，眉目凌厉地斜睨三人道：“我凭什么跟你们走。你们是没长眼睛，看不明白婚书，还是没带脑子过来，听不懂话。”

她语气向来温柔平淡，扬起嗓子把这一段话骂出来，直让人头皮一紧，颇有不怒自威的架势，把那小弟骂的一愣，有点说不出话了。

侯三脑袋都大了，只见他梗着脖子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柳妙珍嘲笑道：“哪来的父子，我们柳家族谱上可没有王德财这号人。”

侯三无言以对，瞪着柳妙珍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柳妙珍冷眼看着他，见他神情越来越阴鸷，直觉不对劲，立马扭头想跑，却被暴起的侯三死死薅住了头发，疼得她尖叫起来。

“想跑？老子今天就要办了你。”

柳妙珍被侯三拖着往外走，她忍着头皮传来的痛楚，拔下簪子狠狠扎在侯三腿上。

侯三疼得嗷嗷大叫着松开了手，柳妙珍赶紧爬起来逃跑，可没跑两步就被恼羞成怒的侯三一巴掌打倒，她耳边嗡嗡直响，眼前发花，抬头见他还要动手，正想反击就看到突然闪出个人影一脚踹飞了侯三。

“咚”的一声侯三摔在地上，柳妙珍怔怔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极为高大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

男人身形壮硕几乎填满了门框，一头黑发随意束着，一派潇洒不羁之感。

待他走进门，柳妙珍才看清他的眉眼是少有的硬朗，深邃中带着些痞气，甚至有些不似中原人的感觉。

男人居高临下瞥着李妙珍，一双眸子里满满的不耐烦，抬抬下巴道：“滚起来。”

他声音低沉无波无澜，仅仅三个字却莫名慑人，柳妙珍没由来的心慌，她感觉得到这个人才是最不好惹的。

一旁的侯三早在他出声时就站起了身，和两个小弟点头哈腰地凑过去叫了声：“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