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蝴蝶

江驿想说点什么，但是口中干涩，半晌无言。

少女翘起来的嘴角无声落下一滴泪，慢慢积累得越来越多，漂亮的睫毛被模糊的泪水连结在一起。

“找不到她可以去那个湖边一个茂密的水草遮挡住的长椅，她会在那的。”

少女尝一口落至嘴角的眼泪，是苦的，苦到骨子里面，手腕那根红绳被她苍白的皮肤衬得欲红，像是茫茫雪地里面莫名盛开玫瑰。

“让她不要伤心，我这一辈子遇见她很幸运，下次换我先一步遇见她……”

少女单薄的身影在医院长廊里面并没有很显眼，周围交织着的不知是多少个家庭的苦难与血泪，她把手里的红绳拆下来，停住脚步。

眼前是一个剪着寸头的少年，在烟雾燎烧之中，像是行走在黑暗之中，满身灰暗。

见少女过来他掐灭手中的猩红，挤出一个笑容，眼睛里面流连着水光认真注视着面前的人，像是下一秒眼前的光景就会消失不见。

少年手腕上忽而被戴上一根红绳，少女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傅晟，它可以一直陪着你。”

少年满是水光的眼睛终于承载不住，落下一滴泪来打在他的手背，一直刺痛到心脏。

“那你呢……”

少女用手轻轻碰他的脸，并没有正面回答，笑容明媚，仿佛回到那个午后。

“傅晟，下次下五子棋不要再输给我了噢！”

少年支撑着那一丝防线轰然倒塌，下意识抱住眼前的人，想揉进骨子里面，和他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少女保持的笑容慢慢落下，背对着他抽泣着。

她怎么可能舍得，这样温暖的怀抱，这样美好的世界。

自始至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那句久久埋藏在心中的话。

傅晟，再见了。

还有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从见到你第一面，我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开始。

过早的恋爱大都不被世俗接受，牵手都是小心翼翼，这是第一次在医院的走廊上少男少女放下世俗的眼光紧紧相拥在一起。

也是最后一次。

*

哭累的少女在怀中只剩下肩膀的颤动，良久她才把眼泪抹干净与江驿分开。

江驿拿出那根蝴蝶项链，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看似脆弱但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他认真地把那个午后，少女的话转述一遍，声音里面是掩饰不住的颤抖。

那么耀眼的阳光，在平日无人敢直视。

只有那本找不到本该拥有它的人那本小说，自始至终静静躺在那里，直视着天空中那道刺眼的阳光。

原本停留在少女裙边的一只蝴蝶飞回湖边落到一朵花上，微风一吹，它随着花瓣一起落入无底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