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剑阵

不可能有结果的啊。”

她一直知道庄冥是什么人。

她对那高高在上的仙尊没有期待，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师父的本性是多么冷淡寡情。也知道她的师父在面对疯狂的她时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说到底，哪怕被亲手杀死，她对庄冥本身的恨意并不算太大，她恨的一直是命运本身罢了。

为什么命运要给她一个这么可笑悲惨的结局。

为什么命运始终不肯放过她？

……

“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鬼了。”

一旦放下执念，鬼就不再是鬼。

她的执念已经消失。一切因果都已经结束。庄冥给了她最后的一剑，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再也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上一辈子啊，她做什么都来不及。

为父兄复仇，为师父复仇，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副官死在自己的面前。

看似轰轰烈烈，名震四海。

实则油尽灯枯，槁木死灰。

重来一次，她怎能再以鬼自居？

她笑了笑，说出了非常欠揍，非常凡尔赛，非常具有攻击性的一句话。

“但我们现在不一样了，不好意思啊，谁让我什么都还没失去呢？”

……

……

哦豁，对方果然炸了。

好歹也曾是鬼界之尊，要是在这里重开那脸可丢大了。

她对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树根，毫不犹豫地划开了手上那只金色的锦囊，把灵气全部释放而出。

金色的布料落在地上，业挽双手交叠在一起，掐了一个有些复杂的手诀，强行让灵气流过她那还没有被打通的仙窍。

这么做非常危险，放在正常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其他人的灵力会在瞬间撑爆当事人的仙窍，除非……这两个人的灵气构成就像同一人那样相似。

她和庄冥就属于这种的，是例外中的例外，巧合中的巧合。

他们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借用对方的力量，哪怕现在的业挽肉体凡胎，她也可以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强行调用庄冥的灵气。

所以业挽丝毫不慌，在知道阿宁身上带有庄冥的灵气后，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输。

毕竟庄冥是不可能会输的。

很讨厌，但事实如此。

少女念动玄言，双脚离地，她周围那些本属于道仙的灵气，渐渐聚为一柄巨大的剑的形状。那剑远远地悬在少女的背后，因灵气的聚集而越发清晰。

风起云动，雷云聚拢，肆虐的树根也停了下来，因为主人的惊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忘记了疯狂和攻击。

树鬼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图景，嗫嚅着说道：

“……四方剑阵？仙……尊？”

业挽撇撇嘴。

这只树鬼居然还算识货。

这是庄冥独有的招式。

业挽是他的亲传弟子，学的仙法尤其是剑法几乎全是庄冥复刻版。后来她修为被废，不修仙了，也就没学什么别的仙术。使用庄冥的杀招，实在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别的她是真不怎么会。

“破。”

她轻轻挥手，那柄巨剑随之落下。

银色的光芒充斥天地，那树妖却并不畏惧，而是伸出红叶婆娑的双臂，向着那片银光，温声说道：

“仙尊，您....终于.....愿意见我了。”

......

虽然说四方剑阵确实是庄冥独有的招式，但是连性别都能认错，这只鬼疯的有够彻底的。

业挽叹了口气，想要走过去，身体却摇晃了一下，跪倒在雪地上。

“仙尊……”

那树鬼奄奄一息，还想朝着业挽爬过来。

用刀在灵窍上挖个口子。那边阿宁把心根咬断永绝后患，这次的事情也就差不多能收尾了。

这么想着，业挽努力地挪到树鬼的身边，才刚刚举起手中的刀，却听见树鬼小声地说了一句：“仙尊，这个给你。我给您留了很久的。”

她将一片黄色的叶子放在业挽的手心。

这是她最后一片能够化为黄金的叶子，是她浑身上下唯一一片真正能变成黄金的叶子。

送给心仪之人的礼物。

……真是可悲啊。庄冥。业挽想。

满天下都是敬仰你的人，可这些人，却可能连你的相貌都记不住，只记得你身后那耀眼的光辉罢了。

眼见着树鬼一点点枯萎——心根已断。业挽松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去找阿宁，却远远地听见一声呼喊。

“业姑娘！”

远处雪地上的小黑点狂奔而来，成功的喜悦在看见站在庙外的业挽和身后的树鬼后变成了惊恐，叫声离那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