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14)
八岁,不能像同龄人一样给你带去活力和新鲜感,学校里我们是师生,本质上权力地位不对等,你的父母也不一定会同意……这些都是你需要再想想的顾虑。”
这些于他都不是问题,可代表不了她也无所顾忌。
她第一次从他话语中听出了不自信,却又急切地希望得到肯定答案。
“周老师,你听过李银河男女关系的三个原则吗?”
成年,自愿,私密。
所谓的桎梏很多时候是自己和他人强加的。
他眸色陡然一深,托住她后颈,吻了上去。
半湿的衣服掉落在地毯上。
炙热的掌心抚上她后肩的疤痕,似乎是想抚平它。
一开始还是极尽克制地在她唇上碾转,转而逐步深入,吻势渐渐急促而汹涌。
手上也愈发使力,几乎是将她按在怀里亲吻。
“成年”、“自愿”、“私密”,这三个词无一不刺激着他压制已久的欲望。手已经不满足于隔着衣服在她后背留连,触到她颈侧时,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身体一颤。
恍然清醒,回归的理智让他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了,压抑着喘息声松开她,结束了这个吻。
赵知陵双手抵在他胸前,低着头喘气,黑色短袖被她抓得皱巴巴。
一声低笑回荡在空气中。
“笑什么……”她原本浅淡的唇色此时鲜亮了不少,拜他所赐。
他收住笑意,抬手将她额边碎发别到耳后,又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衬衫,
“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好像只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外,包括与她最初的相遇。
外面雷声依旧,雨势越来越大。
赵澄明打来了电话。
“不用不用,我在……在律所呢,等雨停了再走。”
她看了眼周嗣白,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周嗣白看出她的窘迫,缓和道:“没关系,我暂时可以做个有名无份的人,最多委屈我等到你毕业。”
赵知陵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间确实没想好要怎么跟父母坦白这件事。
和她性格有关,对于亲密关系总是有些抵触,更别说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了,她似乎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需求。
在她身上,隔阂和距离感从未有过一刻的消失。
周嗣白不一样。
跟他待在一起时心会砰砰地跳,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很安心。
这种踏实和安心是她从来不曾在他人身上感受过的。
落地窗上满是细密的雨珠,天色暗沉,雨水模糊了整座城市。
她突然想到《万叶集》中的雷神短歌——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这场风雨,如此之巧。
她就这么坐在高脚凳上,撑着半边脸看雨,很惬意,突然身下一轻。
周嗣白拦腰将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用一条毛毯裹住她□□且冰凉的双脚。
“在我这着凉可就得不偿失了。”
“哪有,拥有周老师那叫乞浆得酒。”
“你们中文系口才确实不赖。”
他明显一脸受用。
“不过……你刚刚叫我什么?”
“周老师啊。”她脱口而出,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周嗣白忽然俯身过去,捏了捏她耳垂,“不在学校也要叫周老师?”
“那叫什么?周律师?周嗣白?”
她拿手挡住嘴,嗡嗡出声,似乎怕他又不由分说吻上来,整个上身向后缩,靠在沙发角上。
他看着好笑,不再吓唬她,正了身子。
“随你喜欢。”
天已经黑了三分之二,雨声也渐小。
周嗣白开了灯,转头想问她“饿了吗”,发现女孩已经蜷在沙发角睡着了。
雨声的确催眠。
她连睡着的时候都是一副防备的姿势,头垂在一边,双手环抱住自己,腿也屈起来。
就是这样的她,竟愿意在他面前剖开经久而刻骨的沉疴痼疾。
心忽地失重,落入一片棉花中。
许久,才抬脚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熄了灯。
他就这样在黑暗中安静看着她,淅沥雨声里夹杂着她细密绵长的呼吸声,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