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孤(6)
水库外围是一圈加固栏杆的栈道,夜里的风异常大,即使身上披着周嗣白的外套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抖。
民警们找了一圈一无所获,除了水库。
领头的李警官打电话叫了救援,没一会儿一辆警车上下来七八个警员,头上顶着灯,手里拿着打捞工具,跳到小船上,四散开划去。
她靠在周嗣白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传来一道男声“找到了”,刚想转头去看,被他遮住了双眼,重新拉进怀里。
风里传来他的低语:“听话,别看。”
她很安静,没有说话,只是抖得厉害,紧紧攥着他衬衫一角。
水库的波纹刚淡去,风又吹皱,水中月碎成磷光荡开,天上的月亮仍悬于青山之间。
已经是盛夏时节,这凌晨的风还像两年前的冬天一样凛冽,她还拉着她在中心的拱桥上拍了张照,冬天的水面深沉凝重,只有女孩的笑靥粲然。
祝熙月的父母连夜飞来了y城,夫妻两人从停尸间出来,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直到法医来沟通解剖事宜,祝熙月母亲才无声流泪,声音抖的难以辨清,还是祝父开的口。
“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凶手。”
法医本想说这是刑警的工作,目前连自杀他杀都还不能确定,看了两人的神态,以及停尸间里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不忍开口,只是点点头。
赵知陵站在门外远远看了一眼,通身被白布盖着,脸在冷光源照射下,惨白如骨。
昨天早上才一起吃过早饭的人,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跑到外面一阵干呕,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无法思考。
最后是被周嗣白抱上了车,她挣扎起身要去开车门,“我不回去,我要在这等。”
车子已经发动,车门也上了锁,“听话,阿陵,我们先回家,等警察通知。”
周嗣白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然而死者是他的学生却是头一遭。
凌晨四点多,周遭漆黑一片。
她制止了他开灯的动作。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才四点多。”
她蹲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阳台的帘子没拉,月光倾泻而下,如霜似雪。
他跪坐在她身边,将人拥入怀里,“先睡吧。”
她睁着眼瑟缩在他怀里,突然渴望一种强烈的痛感,最好能让她忘掉几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于是起身走向厨房,周嗣白以为她是要喝水,直到她往厨具那走,才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我忘不掉,她躺在那,”她想做些什么来忘掉那些画面,踮脚去寻他的唇,“周老师,你亲亲我。”
他艰难的低下头配合她,心口一阵酸涩,这是一个毫无情|欲,只有发泄的吻。
此刻,他无法要求她理智,只能顺着她。在她脱下自己上衣的时候,他才按住她双手。
“别这样,阿陵。”
她很想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一口,没忍下心,头抵着他胸膛,终于咬着牙哭了出来。
隐忍的呜咽声被她压在喉咙,在他一下一下的抚慰中才放开声。
周嗣白听着女孩的压抑的哭声,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只得将人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