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承德现在的妻子他见过一面,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模样。
“王舜一开始确实给了他不少,后来就变着法让他掏钱囤货,编造出莫须有的庞大市场,你父亲期间察觉过不对,去找过他,被他的人打了一顿、恐吓过,后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些,周承德没跟他透露过半分。
他拨了拨那些照片和医院收据单,很齐全,不像是周承德自己整理出来的。
“这些证据都是她教着周承德收集起来的,起诉大概也是她劝说的,”魏衡把东西理好又放回了文件袋,拍了拍他肩膀,“有时间再跟你父亲见一面吧。”
赵知陵从报社出来,热浪扑面而来,已经八月底却还像没出伏一样。
没走两步,主编打来电话,她歪头夹着手机接听,从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主编,您说……”。
夜晚闷热,路边几乎没有行人,除了她说话的声音,还有若即若离的脚步声,挂了电话后,尤其明显,她心跳加快,放缓了步子,那声音也跟着慢下来,刚想掏出手机打给周嗣白,前方停了辆车,尾灯还没灭,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她加快了脚步,经过那人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赵小姐,你的笔掉了。”
赵知陵并没有回头,抬脚要走,只听他不轻不重说到,“抱歉。”
“那晚的事,抱歉。”
“你的道歉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应天时对她的回复毫不意外,慢慢走近,将圆珠笔悄悄塞进了她包里,又退远。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
他驱车经过这条路口就看到一个男人跟在她身后,没有犹豫地拐进这条路,在前方停下,直到余光睨到男人的离开。
女孩仿佛一刻也不想停留,迈着大步走远了。
应天时掉头往医院方向开去。
他跟他的母亲已经很多年不见面了,是他执意要和这个不叫“家”的家彻底割裂开来,于是,连她患癌这件事也是刚刚得知。
病房里很安静,周承德请的护工很尽责,再三确认了他的身份。
女人已经睡着了,他没惊动,只是站到了窗边,这里是高层病房,能把城市夜景尽收眼底,星星点点的灯一点一点的熄灭,不知道数到第几盏,身后的人唤他,
“阿时。”
他仍未动,身后也没了动静。
说梦话也好,他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赵知陵说的没错,他现在的一切言行都毫无意义,这份后果也应当由他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