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月夜

最终，那人一动不动了，他的身上不断冒着黑烟。

空气中满是炙烤的味道。

柜子燃着烈火倒下堵住了破开的窗口。

挂着帘子的木架倒下来砸于门前，挡住门的同时，火光顺着门框往上窜。

陈宁艰难地从岳月怀中爬起。

火光映在她黑色的眼眸中。

环视整个房间，没有哪一处逃得过大火的舔舐。

“嘶……”

岳月一手摸上背，一手撑于地。

头上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一股股温热液体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岳月。”

陈宁瞧着脸上流着血，痛苦得没办法动弹的岳月一时慌了神。

回头再看满屋的火光，陈宁垂下眼眸，脚尖微微动了动。

丢下他。

可是……

岳月干净的笑容恍然闯进她的脑海。

猝不及防，一行泪无声淌过陈宁的脸庞。

可是……

一咬牙，陈宁抬起岳月的手架于自己肩上。

陈宁缓缓站起身。

身体晃了一下，脚裸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身上一阵发冷，指尖颤抖。

“别管我，你先走。”

岳月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没有力气。

陈宁似乎根本没听见。

她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前方的路。

殿下，为什么会哭呢。

岳月回过头愣愣瞧着陈宁眼角的泪痕。

他低下头不再言语。

血模糊了他的眼睛，鼻尖的浓烟让他不断咳嗽着。

身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燃着火的木板贴着脚后跟纷纷倒下。

火光映在陈宁的脸上。

她咬着唇不语，脸色一阵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忍着钻心的疼痛陈宁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

浓浓的黑烟从楼梯口漫上二楼。

陈宁架着岳月艰难地撞进茶室。

退于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黑烟在夜空中袅袅腾腾。

陈宁回眸深深望着挂于墙上的美人图。

即使是如此浓烈的黑烟笼罩，美人的白发依旧是如此耀眼。

决然回头，陈宁坐于窗台，将岳月搂于怀中，往后仰去。

两人就这般往石板路上栽去。

夜空中衣炔飘飘，发丝顺着风往上扬。

陈宁平静地望着夜空。

就这样离开，也好。

陈宁黑色的眼眸中印着火光亦倒影着月亮，下面藏着的似乎是瞧不清的深渊。

殿下……

岳月强撑着意识，颤抖着手紧紧护住陈宁的头。

月光下。

一块玉佩无声从陈宁袖中掉落于石板上。

“啪”

玉，碎了。

阵阵犬吠响彻街头巷尾，巡逻军的火光照耀着街头巷尾。

慌乱的脚步，声声踏于青石板上。

人声躁动着，木门一扇扇接二连三地打开。

衣服都来不及披的人们纷纷抱着自家的水盆冲出来。

不久前空荡荡的街头现早已人满为患，火光照得街角宛如白昼。

在众人的努力下，大火终被扑灭。

昔日琳琅满目的集百家如今只剩得黑漆漆的一座木头。

木头冒着丝丝白烟，似乎轻轻一触碰就会轰然倒塌，化为尘埃。

目光透过门扉更是一片狼藉。

巡逻军拦着看热闹的人。

两个衙役抬出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围观的群众们皆是不忍直视，一阵唏嘘。

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将落败不堪的集百家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人群之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只手默默捡起路边碎了的玉佩，包于手帕，揣进怀中，悄然离开。

急促的敲门声好似大雨砸于院门上。

桃夭披上外衣，打开房门，就瞧见程成快他一步前去开了院门。

桃夭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往院门走去。

渐渐走近，他便清晰地瞧见了程成脸上的难以置信。

程成一边听着门外的人说话，一边痴痴地点头。

“怎么了？”桃夭忽觉地太阳穴突突得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程成目光呆滞地转过头来，望着桃夭，他结结巴巴开了口：“集百家……没了……”

桃夭身形一晃，飞奔过来扳着程成的肩猛晃着，咆哮道：“什么没了？？你给我说清楚！”

程成绝望地看着桃夭，他脸色苍白，嘴唇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