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公子
岳月略微惊讶,他从未想过陈宁会问出这问题,一时答不上只言片语。
等不来答案的陈宁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果然……为难吗?”
“不是!”岳月登时急了抬高了语调。
猛地觉得自己声音过于凌厉,他又放缓了语调喏喏道:“只是……前半生实在过于平凡,不值一提。”
陈宁忽地温柔笑笑,“且说来听听,我想听罢。”
想起往事,岳月勾起嘴角,目光放远,轻言细语,娓娓道来。
“在塞北,我一直都生活于城中的将军府中。
不论是府里的大家亦或是城里大街小巷的人,每个人都很热情。军营里的各位将军将士们亦对我十分照顾。
不过我不大喜欢他们同我起的外号,什么‘小神仙’……听着很别扭。
要说唯一不平凡的事便是关于岳扬飞。
在我小时,我时常孤独的。
岳扬飞他整夜整天待于军营,不常回来。”
岳月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周围的孩童亦不同我玩闹,大抵是因小孩子与生俱来的口无遮拦,我亦不喜与他们交往。
至于岳扬飞……我并不怪他。
我知他是因瞧见我便会想起母亲而心生难过。
后来认识了酒楼的北狼族梦姐姐。
她……对我很好,不过。”
岳月眼神暗了下去。
“后来她失踪了,从那之后岳扬飞也常回家了。”
那天晚霞孤鹜,长天一色。
“小月月,今晚来沙丘姐姐教你吹笛可好?”梦姐姐的声音很甜。
小小的岳月满怀欣喜点着头。
“好啊。”
整夜无风,沙丘空无一人。
岳月不知等了多久。
那人姗姗来迟。
她满身是伤,神情悲凉,递过来带着血的匕首。
“小月月抱歉啊,若有以后,梦姐姐再教你吧,这次怕是要失约了……”
狂风四起,黄沙迷眼。
待风过,岳月眼前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双腥红的眼。
再回过神之时,火把照亮了夜空亦照亮了眼前的鲜血淋漓。
岳月的脸上,手上沾满了血,他惊恐地丢掉手中卷了的刃挣扎着爬起身。
一转身,他第一次瞧见岳扬飞除了隐忍以外的表情。
岳扬飞头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与担心,当他寻着血腥味找着躺在血泊中艰难爬起身的岳月那一刻,后怕与自责如同潮水翻涌而上。
岳扬飞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小岳月抱入怀中,痛哭流涕着往回走。
从此以后,岳扬飞再也不整日整夜不回家。
灯火晃悠。
岳月咽了咽唾沫收了声。
陈宁点着头,忽地好奇道:“岳月可有跟着岳将军征战沙场?亦或是岳将军同你分享战场那些……趣事?”
岳月恍惚着抬起头,疑惑道:“我是教他带我一同去的。但岳扬飞每每都不许,对沙场之事亦只字不提。”
陈宁恍然大悟般浅浅笑着站起身,“岳将军倒也是对的,那般环境下养出如此可爱的人儿实在难得。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早些歇息。”
岳月叫住拉开门的陈宁,“殿下等等!”
陈宁回过头瞧着他,“何事?”
岳月一时犹豫,懊恼着自己的冲动支支吾吾道:“殿下的往昔……又是哪般……倘若可以……卑职亦想听闻一二……”
雨不知何时停了。
陈宁淡然踏出门外,替他轻轻关上了门。
除开那段特别的日子与同你相遇的日子。
陈宁垂下眼眸,叹息着吐露出后半句。
“每日每夜。日复一日。无趣至极……不值一提……”
言语随着关门带起的风轻飘飘入了岳月耳里扎得他心疼。
岳月一时手足无措,久久瞧着紧闭的大门回不过神。
……
孙二娘住在京城外偏僻地小山村,背靠秀山一整片幽静的林子。
此地远离人烟,对此桃夭颇有不满,可心中却并不意外。
孙二娘不喜欢同人打交道亦有种种原因的。
狼吞虎咽吃着饭,桃夭还是忧心忡忡,“二娘,你住这里,不害怕吗?”
孙二娘朗朗笑出声,扬了扬手旁的菜刀,“怕甚?想当年,老娘也是杀猪的好手,那可不是吃素的。”
闻言桃夭只能无奈摇头道,“好好好,咱们二娘巾帼不让须眉,是人是鬼都怕您三分。”
孙二娘被逗乐了,抬了抬手中的刀,“你这小兔崽子,不好好说话,小心二娘我手中的刀不长眼啊!”
打打闹闹,拌着嘴愉快地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