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先贤的德泽之风,暂时忘却尘世间的汲营诸事。
江夕月的手将那块玉佩轻轻托起,放在掌心细细端详:“这个……”
那挡手很有眼色,立刻跟上去,卧蚕笑眼地介绍:“姑娘好眼力!这块玉佩用的可是上好的籽料,坐屏大的一块石头,统共没切出几样东西。其它的都送到宫里去了,独剩下这块香兰玉佩,等的就是姑娘这样的有缘人。”
这个挡手确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江夕月听在耳里,心中窃笑,只是再怎么能说会道,她也没打算买。转了下眼珠,轻飘飘看了一眼挡手,也不说好也不说坏,从容不迫的样子倒叫那人困惑了。
“要不……姑娘再看看别的?”挡手试探地问。
江夕月就手抵下颌,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相当意味深长,就连郭环都被她这笑容振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这神态里分明有陆承渊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令旁人顿生望而却步的自卑之心。
这是在陆承渊身边久了,就自然养成的气魄么?郭环看着她有些挪不开眼。
江夕月却站起身来道:“我要走了。”
那挡手再不敢留,叫几个人过来把江夕月送下楼去。
江夕月心里却是卸下劲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心想,不拿出陆承渊那股气势来压人,倒叫别人看轻了自己,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宁远侯府的人,也不能出来丢人不是?
这般毫无阻碍地下了楼梯,江夕月很快就来到了一楼大堂。珍宝斋的伙计把她当个人物厚待着,走出去时仿佛恭送贵妃一般,前呼后拥地围簇着。
大堂门口这时却走进一个年轻女子。
不比她的低调优雅,这女子穿得是锦衣华服艳丽无匹,光是身后的丫鬟婆子就是七八人,通身气派看上去,若非皇亲便是贵胄。
那女子一看到江夕月,一双丹凤眼就疑惑地盯着她,从头到尾没有挪开。江夕月被她看得额角酸痛,也回看了那女子两眼,再三确认是不认识的人,便也没说话,就这么擦肩而过,昂首挺胸走出了珍宝斋。
刚一出门就迎面撞见一个衣饰华贵的男子。
这个却很是面熟。
江夕月还没想起来人是谁,男子就蓦然睁大了眼。他竟在瞬间就全身颤抖起来,大步奔到江夕月面前,若不是被郭环挡住,差点要牵起她的手,激动得嘴唇嗫嚅,声音发颤:“……阿月!”
江夕月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向郭环身后躲去。没躲完全时就从原主的模糊记忆里找出来这个人,竟是曾跟她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东宫太子少保秦宣的儿子秦恭。
秦恭见到她完全是意外之喜,双目定定地看着她,只像要灼穿她一般,一张口抛出许多问题:“阿月你最近怎么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父亲去了海南后怎么样了?你哥哥又如何了?”他仿佛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又无从说起,就变得言语混乱起来,“我一直找不到你,以为你失踪了……你既然留在京城,怎么不来找我……我一直很担心你,想怎么帮帮你……你怎么不说话,不记得我了吗……”
江夕月根本就没有接话,她只是防备地看着秦恭,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江永没获罪的时候,她还是京城贵女圈里的娇小姐,江永为女儿打算,自然要跟权贵世家攀亲,秦家便是他给女儿定下的最好姻亲。
可江永一被流放,江家便树倒猢狲散。覆巢之下无完卵,说定的亲事也不了了之。可江夕月毕竟跟秦恭接触过,秦恭对她的姿容才华念念不忘,若不是阴差阳错,她早就是秦家的儿媳妇了。多少次秦恭想起她来,都感叹世事无常,可江家破败后他连江夕月的人都找不到,自然只能把那些旧事置之脑后了。
没想到世事兜兜转转,时隔一年,旧情人又再次相见。
刚刚走进珍宝斋的女子很快跑了出来,气急败坏地站在珍宝斋门口跺脚,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秦恭,不准你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