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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送,接着恋恋不舍地抿抿勺,连双眼都弯成了两条月牙,肉眼可见的喜上眉梢。
“我特别喜欢!”她很是激动。
楚就唇角的弧度骤然扩大:“我也喜欢。”
喜欢酸奶,更喜欢你。
不知为什么,他今天的嗓音暧昧又迷离,仿佛三伏天刚拆掉包装袋,冒出雾气的纯白雪糕,不遗余力地勾动馋虫,又或者是即将熄灭的香烟头,有火光若隐若现,有白烟冉冉上升。
小勺子在易最的口中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甜腻充溢,像深渊里不被人窥见的一丝涟漪。
易最连忙从包里翻找出一盒崭新的酸奶,大方地递给楚就:“真没想到有人和我口味一致。给你喝,你给我送了这么多天的饭,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但这个酸奶外面很难买到。”
把你送给我就好了。
楚就胡思乱想着,双手毫不犹豫地攥紧酸奶盒,这是最最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应该被存放在保险柜里。他喜滋滋地随口一问:“那你是怎么买到的?”
“昨天朋友送我的。”易最心情愉悦地回道。
唇角的笑容蓦地僵住,楚就试探道:“昨天你去直播了,是那个男演员吗?”
“没错,是和我一起直播的男演员送的。”易最坦然地介绍起来,“他叫陆闲义,人还不错,虽然嘴碎,偶尔油腻,但是个靠得住的人。”
其实我也靠得住。
楚就心里一沉,问出了昨晚令他失眠一整夜的问题:“你们的关系很好?”
“马马虎虎吧。”易最看着空空如也的酸奶盒,有些心疼地继续道,“毕竟娱乐圈里的真心不多见,能撞见一颗都算走大运了。”
心情仿佛过山车,此刻从云端跌到了谷底,楚就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撞见了他的真心?!”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好像也没错,他们的确是坦诚相待,插科打诨的拜把子姐妹,那不就是友谊的真心?
易最松开眉头,平静道:“你别激动,没有瓜,我们两个只是朋友。”
然而楚就紧蹙的双眉并未得到丝毫安慰,这话不就是平日里被曝光了恋情的艺人,做出的最为苍白无力的反驳?
易最倏然想起了昨天直播时无意间瞥见的那条评论:“我看见你发的评论了,‘不是你大舅’对不对?”
仍然陷在晴天霹雳里的楚就机械般地点头。
良久,他终于回过了神,眉宇间染上了岚烟,他低声笑笑:“没想到你还记得。”
“忘不了,这个名字让人记忆深刻。”
让她记忆深刻。
她这样说着,却丝毫想不起曾经在满地落叶的萧索街巷里,轻轻靠过的少年肩头。
大抵是他还不如一个ID名,让人刻骨铭心。
从片场返回旅店时,楚就照例坐上了易最的保姆车。他静悄悄地靠在椅背上,反常地保持着缄默。
他侧首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枯败枝叶,恍惚中惊觉,原来靠近火山口的,不一定是滚烫热烈,吞噬万物的熔岩,也有可能是早早便死于一场黄粱梦,绕着热气翻飞打转的尸骨灰烬。
可他不愿死得不明不白,总想将真相打探,于是他问易最:“之前听你说三年前才回的国,那以前都在英国吗?”
易最翻着纸张的手一顿,将剧本合上,回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英国,在那里长大,也差点在那里流落街头。”
她说着便弯起眉眼,平静中带着点感慨:“可能是我运气好,总能绝处逢生,露宿街头的事没有实现,倒是当起了一个小演员。”
“我以前也在英国。”楚就垂眸,“在那里读书工作,在那里结束了一段不好的人生,也开启了一段崭新征程。只是我想找的人一直都没找到,我的心不安,所以就回了国,指望能在这里找到她。”
“那你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越过千山万水。
“那你非常高兴吧。”
“她忘了我。”仿佛轻而易举。
而我对此束手无策。
“没关系呀,你们可以一起创造新的记忆。”
“只要她愿意。”
“她会愿意的,你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