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空
吾说不出话。
“我……我……我……”
陈德急得跺脚:“你就是这么个闷葫芦,怎么不叫人着急呢?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喜欢阿枝!”
刘贵红着脸,眼里突然迸射出一道明亮的光,低声却坚定地说:“我、我做梦都想娶阿枝,只是,只是阿枝把我当哥哥……”
“你个傻小子!”
陈德嘿嘿笑起来,一张肥胖的脸上露出无限的光彩,“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就凭你这颗真心,只要好好待枝丫头,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你的!”
“真……真的吗?”
陈德重重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之后,你也多来我们家里坐坐才好。”
刘贵眼睛都弯了起来,喜得连忙点头:“哎,好,好……”
*
陈枝接连三日没有出门,这几日,都是陈德去燕子街出摊。
这日,陈德收摊回来,脸色却难看得不得了,一进门就狠狠地踢倒了地上的箩筐,又弄出“哐啷啷”的噪音,陈枝受惊,忙跑了出来。
一出来,就见父亲对着院子里的死物,一阵猛踢,脸上怒气冲冲。
她忙上前去拦下:“爹,您小心身体,再生气,待会儿又该闹头痛了。”
陈德气得胸口发堵,指着程家的院子骂道:“枝丫头,你知道吗?程家竟然人去楼空了,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了……”
陈枝如遭雷击,不及父亲说完,她急冲冲奔出了院子,只见程家的院门打开着,新租客正在院子里,指挥着挑夫搬家具。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穿一身茜色裙衫,银白头发用蓝布条发着。
陈枝冲上去问:“婆婆,您是新搬来的租户吗?您知道,程家母女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她们又要去哪儿呢?”
她急得眼眸通红,心里火烧般,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噬咬,灼痛无比。
那妇人摇头道:“程娘子中秋那日,就将锁匙交给了我,至于她们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中秋那日,原来是中秋那日……
陈枝想不明白,她都已经将白梅玉退回去了,为何程氏还要搬家?
难道,还怕她会继续缠着她们家么?
她气得浑身发软,眼眶迅速蒙上一层水雾,陈德赶上来,拉着女儿往外走,恨声道:“枝丫头,这程家实在太过分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家!那程娘子看来多娴静的一个人,居然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
他真是眼瞎了!
陈德心里发狠,赌咒道:“要是往后再让我见着她们,我、我陈德绝饶不了她们!”
陈枝不语,泪流了满面,将自己在家关了三四日,一双眼越发红肿不堪。
但这日,陈德准备出摊时,他的头疼病又犯了,在院中站立都艰难,只倚靠在门边,用拳头捶着额头。
陈枝正从屋内走出,见了父亲这副模样,大为愧疚,急忙用生萝卜汁给父亲灌了。
紧接着,忙忙地又煎了两副药,看了父亲喝下,这才松了口气。
“爹,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一直沉湎于痛苦中。那件事既然过去,女儿也应该放下。”
她白皙的面颊,露出惭愧的神情,眼里却闪出一抹坚定:“爹,从此以后,您就在家好生歇着,猪肉铺的事情,您就全交给女儿吧!”
陈德躺在藤椅上,气色有些虚弱,问:“枝丫头,你真的可以吗?”
陈枝道:“爹放心,女儿没那么容易就一蹶不振。”
她抿着唇一笑,故作轻松,“不就是一门亲事吗?女儿生得这般花容月貌,难道会嫁不出去?”
陈德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好,既然这样,那爹就将猪肉铺交给你了。”
陈枝亦点点头,可心里却翻涌出苦涩的滋味,她在乎的不是亲事,而是阿鸢。
她想不通,为何阿鸢也像程伯母一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但陈枝没有太多时间思索,每日出摊,光是行人的目光,就刺得她心口发痛。
不仅如此,甚至有些好事的人还会故意问上几句。
“阿枝,听闻你的亲事又没成?这是为什么呀?”
“说不定,阿枝心里还惦记着谭木匠的儿子呢!”
“唉,阿枝这眼光也太高了,怎么相亲了好几次,都没遇上合适的?”
……
这些话,随着程家母女俩的消失,如海浪般席卷了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