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弋
斥着整个胸腔。
“您说好让我去陈家提亲,可又设计瞒着我带我到这地方来?您究竟把孩儿当成什么了?您不是说,已经跟阿姊讲明我的身份了吗?如今毁亲,阿姊一个人又该如何面对?”
他冷眼看着母亲,见她头上绾着高髻,戴着攒金八宝络,穿了品香镶珠短衣,身上一条桃红色锦缎裙,手指上还有一颗翡翠绿的戒指。
不禁冷笑:“娘,如今您倒是一人称心如意,回了侯府,做了姨太太了!”
程氏皱眉,斥道:“阿鸢,你就是这样跟娘亲说话吗?”
他虽气愤,终是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听闻她这般语气,便闭口不答,只在心里盘算要如何出这侯府。
程氏也叹了口气:“你以为,娘亲就不希望你跟阿枝在一起吗?可有什么办法?娘亲出身多低微,你父亲却是义勇侯,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液!如今他战死边关,膝下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回来继承侯位,让谁来继承?”
许长弋微诧:“您说,父亲战死了?”
他从未见过父亲,不知道许之安是什么人,只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心想:能抛了自己女人和孩子的人,不过是个软弱小人。
如今听闻他死讯,他心里也只是诧异,竟没有丝毫的悲伤与难过。
程氏道:“是,他死了。”
他冷笑:“这么多年过来,侯府夫人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孩子?让我这私生子进府,她不觉得面上无光吗?”
“谢夫人多年无所出,如今年岁也不老,她娘家又是今上盛宠的谢家,你父亲临死前已留了休书,遣她回府了。”
他又冷笑:“那我们巴巴地来了做什么?娘不是说,当年是老侯爷赶你出去的吗?如今这是怎么回事,人家缺子嗣,你就忙地将我送来,我成什么人了?娘亲若是想在侯府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娘亲自便,孩儿要回锦城去!”
说罢,他便往外走,急得程氏在后急追:“阿鸢!你别冲动!”
身旁的仆人也忙跟上来,许长弋浑然不管。
他满心里只是陈枝,急得什么似的,恨不得插上翅膀就飞回去!
可才踏出房屋,没走几步,便听见一声高喊:“你要去何处?”
那声音中气十足,威严无比,仿佛狮子吼,众人都慌忙跪下行礼:“参见老侯爷!”
程氏见了许定边,也慌了神,急忙上前拉许长弋,要让他跪下行礼,低声道:“这是你祖父,快跪下!”
许长弋丝毫不惧,身形一动不动,与许定边四目相对,互相打量对方。
他之所见,这不过是个年逾花甲的白胡子老头,只是生得雄伟,粗眉浓目,面色又严峻,嘴唇紧抿,便显得肃然可怕。
可他为何要怕?
他并未做错事,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他,即便是祖父,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他对面前的老人,毫无敬意,反倒怀着恨意。
当年若不是他将他母亲赶出侯府,他们母子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如今需要他了,便将他拘了来,天底下又岂有这般便宜的好事?他的眼神不禁变得冷然。
许定边也细看面前的少年,面色似玉,凤眸深幽,眉眼生得极清俊,很像他父亲,只是身姿过于瘦挺了。
于是,便愈看愈不满意:“我许府何时出过这般病弱的子嗣?调养了一十六年,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竟比女子还弱!幸而你父亲未见过你,以免看了生气!”
许长弋先在心中冷笑两声,还未开口,程氏已忙道:“老侯爷教训得极是,都是妾身的罪过,妾身往后定会好生教导。”
许长弋也不多言,踏步便要往前走去,许定边的眉头蹙得更深,伸手按住他肩膀:“见了你祖父,你也不行礼、不问候,怎生得如此无礼?”
他顺势便要甩开,哪想到,许定边虽年迈,却是武将出身,手中似含千斤顶,压得他寸步难行。
许定边力气再加大,他便屈膝跪倒在地,程氏在旁看了,又急又慌,却也不敢多言。
“许府历代子孙,皆是武将出身,你如今不仅无礼,连我一掌都受不住,岂不让人耻笑?”
许长弋气急败坏,挣着全身气力,竟无法撼动这老者半分,反被他按得低垂了头,不由伸手按在地上,咬牙道:“你算什么祖父?我从出生起,便没见过你!如今不过是侯府没有子嗣,你便认起我来,你当我想留在这儿吗?趁早的将我放出去,我也就算了,否则,我便在这大闹起来,扰得你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