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锦城
露出点真实的情绪,有一次便恶作剧般,死死盯着她。
果然,她便开始惊慌,避着双目要逃。
他心里反倒涌出了欢喜,急忙按住她的双肩,逼迫她直视自己,还要极无辜地问上一句:“阿姊,怎么了?为何要避着我?”
她的脸颊渐渐地也红了,像染了一层胭脂,总是这般容易害羞,令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老虎,一口就能吞了她。
想到这里,许长弋的唇边悄然浮出一抹笑容,温柔至极,只可惜无人得见。
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会露出这般柔和宠溺的神情,仿佛心上的女子就站在了面前。
眼下已是初春,许长弋心中早有打算:锦城离江南很近,回京时本可以径直一路往北,他便临时换了路线,决意先绕去江南,从江南去了锦城后,再回京。
众将士疑惑时,他只道:“听闻今上素喜江南古玩,如今正值初春盛景,不如就去江南逛一逛,带些古物回去,也算是众将士对今上的一片忠心。”
众人听得,心中大喜,越发佩服许长弋,心思如此缜密,难怪会得今上的恩宠。
众人紧锣密鼓地来至江南,春风虽还带着冷意,但河畔早已解冻,江南风景雅致,只有远处山岭上还浮着一层细细的白雪。
许长弋并未在江南久待,派人购置了十箱古玩珍宝后,便即刻启程前往锦城。
许风跟许云虽连日跟随在他身侧,却也不知他的心事,只当他是怀念着锦城风光,也就没有生话。但赶了两日路,即将抵达锦城时,许风上前探听到,说锦城前阵子爆发了洪灾,如今多处房屋被毁,道路不畅,还是不去锦城的好。
许长弋听说这话,当下皱紧了眉:“京城派了人来没有?”
许云道:“听闻还在赶路,最快也要半个月才到。”
他当下便点了头:“既如此,分一拨人出去,先回京禀告圣上。剩余的人随我进城内去,帮助百姓抗洪,修建房屋。”
众人听罢,不免更加心悦诚服,全听他一人吩咐。
入了锦城,早有冯知县闻风前来迎接,乌泱泱带了一批人整整齐齐站在城门前,见了许长弋便点头哈腰,道:“下官参见广平将军,下官已为将军备下接风宴,请随下官来……”
许长弋一袭黑色铠甲,面色冷肃,俊美的脸庞因了风吹日晒,多了几分深沉,五官也添了锋利感,似一柄刚出鞘的利剑,凛冽又骇人。
冯知县惯会看人眼色,也就及时住了嘴,忙恭声问道:“将军有何吩咐,尽管知会下官,下官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许长弋眼眸一抬:“如今灾情如何?”
冯知县战战兢兢道:“洪灾已止住,如今已开始派人修建堤坝了。”
许长弋面上看不出情绪,声音沉了沉:“明日开始连通河道、疏浚塘湖,并开仓赈灾。”
说到开仓赈灾,冯知县觑着许长弋少年模样,心里打着小九九,道:“将军,如今朝中的银子还没到,下官就算倾空了府邸,也没办法……”
许长弋的声音陡然冷转:“果真如此?那本将军届时回京,便按你所言报与圣上听如何?”
冯知县立刻吓得腿脚发软,忙跪倒在地:“下官知错,下官知错!尽管京中官银未到,但下官还有些体己,可以提前拿出应付,求将军在圣上面前饶下官一命!”
许长弋早已踏步往前,再不多看此人一眼。
举目望去,锦城的风景早不同旧时,如今受过洪水的侵袭,房屋坍塌的坍塌,街道上不少百姓搭竹棚居住,又有老弱鳏寡倚靠在断壁残垣下,垂目低泣,哀音不绝。
许长弋命冯知县带了众将士去府邸落脚,自己领了许风许云,径直往燕子街走去。
适才的淡定从容,被抛至九霄云外,他的步伐忍不住加快,一路踏至东三巷,却只见到被洪水冲倒的几座院落,在泥水中安静地沉睡。
许云心直口快,道:“将军,您的旧居已冲毁了,可还要进去看看?”
许风忙抬手敲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声道:“许木头,你没见将军心里难受吗?少说几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