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凤凰泣血

凤凰声绝，那一段记忆的幻景消失，天地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安静了有多久，一声凤鸣划破了黑暗，一团火焰仿佛被谁点燃了，熊熊的火光让身处此景的人重见了光明。在那团火焰的中央，趴着一只凤凰，时而仰头悲鸣，时而低头浅吟，声音断断续续，闻者不禁心生怜爱。凤凰的身下静静地卧着一张白骨所做的琴。

一根红色的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凤凰周身的火焰中，轻轻绕转几圈后倏地一收，凤凰便被那根线紧紧捆住了。凤凰脖颈被勒得后仰，红线的一端落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玄暮站在凤凰的脊背上，紧紧地拽着红线，凤凰仰头叫了几声，几欲挣扎，却动弹不得。

凤凰之身化为了少女的样子，她伸手去拽勒在自己颈上的红线，干咳了几声，这时左手腕上的银镯忽然自动解开了，幻化成碎片，碎片又形成一根根的银针，以天罗地网之势直奔踩在少女身上的玄暮而去。玄暮迅速后退，捆着少女的红线也随即离开，缠绕在玄暮周身，绕成一个茧，挡开了那些落下来的银针。

根根银针收回，聚拢在一起，又重新融合成了一个镯子，静静地躺在青龙的掌心。玄武与璇玑同时倾身上前，手中幻化出刀与剑，凌空一跃便朝着那个茧劈下去。可那红色的线居然坚韧异常，劈下去仅是擦出了点点火花，并未裂开。紧紧缠裹的茧自动松开，玄暮的脸似笑非笑地出现在红线的空隙间，整个茧慢慢扩大，形成了一个塔香的形状，玄暮则刚好站在着塔香中间。塔香顶部的红线摇头晃脑，似乎正伺机发起攻击。

“小心呐，这东西会钻到你的身体里，让你看见非常可怕的事情，从而心智受损。”

昆瑜自从见了凤凰的记忆幻景后，忽然从高子舒的身体里出来了，失去了依附的身体，他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魂魄浮在空中。昆瑜的样貌与凤凰记忆中的所差不大，只是此刻脸上没了生前的执念与算计，倒显得顺眼了许多。他虽不知玄暮使用的红线是个什么东西，但知晓其中厉害便出声提醒。

“你——我记得你。你还在找那个东西吗？”

脱离了桎梏的少女恢复了神智，怀抱骨琴站起身，披散的发丝间露出一只眼睛。玄暮直勾勾瞧着她，不言而喻，道：“乌木合当年拿走了它，你与他相伴多年，应当知道他把那东西放哪里了吧？”

少女轻轻吐出一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说：“世间生灵，皆因欲而生，冥冥众生，皆因欲而往。欲之一字，祸害不浅。你竟然还没有放弃。好在他已经死了，不必再被妖邪折磨一次。那东西，他已经送出去了。”

“送出去？给了谁？”玄暮正欲上前，却被玄武与璇玑封住了路，再次缠斗起来时，玄暮的眼神渐渐地变了，若说之前是漫不经心地比划两下，此刻便是全神贯注地抱上了杀意。

璇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红色的线仿佛在听玄暮的指挥行动，又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知道辨别方向，发起攻击。忽然之间，红线一分为二，像蛇一般讯速地游向了璇玑与玄武，兵刃被紧紧地缠住，韧性极好的红线并不惧怕锋利的兵刃，两根红线的另一端则被玄暮攥紧在手里，他用力地向后一扯，玄武与璇玑手里的兵刃差点被缴走。玄武陡然间收了兵刃，红线朝他眉心直奔而去，似乎是想钻到对方的身体里去，玄武侧身闪过，口里轻轻念了几句什么，脚下有风升起，吹乱了身上的衣袍。紧接着，一股水流自玄武脚底攀附而上，围绕着他，也像是有着生命一般迅速飞向了红线，那根红线不敢接触这股水流，只能不停地闪身躲避。缠绕着璇玑刀刃上的红线撤离了去，与另外一半合二为一，倏忽间变成了一条蛇的样子，中间镂空，虽然样子凶狠，但一碰到水就慢慢朝后退着。

“弱点果真是水。这东西许久没见了，是幻妖吧。”

玄武开了口，与平时木讷的样子截然不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样子。

幻妖？璇玑抬眸看去，忽然想起自己曾听无量天尊提到过一次。幻妖无形，寄居而生，能潜入梦境、制造幻象，在睡梦中吸食别人的生命，纳为己用。吸食的人越多，力量越大。但有个致命的弱点——怕水。一遇到水，力量就会被稀释瓦解。青龙此刻站在比他们远一些的地方，慢慢抬起手时，手指上幻化出银甲，一柄银色且两端雕着翠玉的弓被他握在手中，弦被朝后拉开时，一支水做的箭自动成型，周身透着莹润的光泽。箭飞身出去，直冲着那只变化成蛇的幻妖。

“回来！”玄暮一声历喝，幻妖再次化为一根红线，缩小后躲进了玄暮的掌心，然后迅速钻进了皮肉之内。箭矢追着幻妖过去，被玄暮抓在了手中，一阵白雾起，箭矢变成了水汽消失。

“鬼月弓都拿了出来，你们真的让这件事不好收场了。”玄暮的眼神变得幽冷，“我来此地一开始可不是冲着你们的。现在，几位有些过分了吧。我只要问那凤凰几句话就行，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话我也可以奉陪。”

“鬼月弓？你是青龙神君。”抱着骨琴的少女仰头看着青龙，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