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桃花银湖

着喊了起来，不过叫的不是“先生”，而是“哥哥”，有个小女孩还顽皮地叫了一声“美人哥哥”。璇玑看着这一幕，恍然间忆起了自己还在人间的岁月。那时，他也和这些孩子没什么不同。

屋内的人似是开心，语气显然轻松随便了许多，道：“你们几个，说好的巳时来取，磨磨蹭蹭这太阳都下山了。”

“哥哥，我们巳时来了。”

“先生，我们巳时来了。只是先生醉酒未起，叫了几声，把我们骂走了。”

“对啊对啊，还扔了一只酒杯出来。”

几个小孩抢着回答，屋内的人有些愧疚了，说：“那真是我不对了。进来取。”

小孩子相互对看了一眼，好像每个人都想进去，但又碍着什么不好说出口。然后一个大胆的孩子先掀开帘幕跑进去了，不过一会儿怀里抱着两个瓷罐跑出来，满眼笑意。几个孩子取到药后又嬉笑着离开了。临走时还恭恭敬敬地拜别了竹屋内的先生，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那几个小孩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间，嬉笑声渐渐默去。璇玑转头看向竹屋时，却见帘幕已被掀起，一个人斜依在门口看着自己，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柳叶眼显得温柔和气，素白的衣袍，外面披了件墨绿的外袍，与这湖泊竹舍一映衬，格外意趣。似是残酒未消，又或是醒了又饮，神态有些慵懒。

“认错人了。以为是在下的旧识来了。敢问阁下，是来问医，还是取药？”对方看清了璇玑面目后问道，神色淡淡，依旧靠在门口，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璇玑想了想，道：“闻着酒香来的。”

对方闻言笑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璇玑正欲入内，忽然间，见一个黑影从竹屋上方略过，躲入了后面的山林。璇玑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道：“今日要事在身，改日再与阁下对饮。”随即匆匆离去，走到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才御风追踪过去。

男子见其离开，放下帘幕入屋，屋中一方软塌，靠墙而放，榻上一张矮桌，放置着酒壶杯具。他坐上软榻，自斟自酌，酒香满溢，他嗅着这味道，心情不甚惬意。

一只白色的蜘蛛自窗沿爬了进来，跳上矮桌，爬进了一个酒杯内，后又慢慢探出脑袋，居然是一张人脸。坐在对面的男子仿佛见怪不怪，语气中却有轻蔑之意，道：“你这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蜘蛛口吐人语，有些自负的语气：“那自然是有的。”

“哦？”男子给自己倒满酒，又饮了一杯，问道，“多大的收获用这么一身伤来换？”

蜘蛛没有说话，一阵沉默后躲在酒杯里十分不满地发出了一声“哼”。

男子唇边带笑，也不再言语。饮完一壶酒后，走向了屋外。蜘蛛又再次探出个脑袋，见夜间的风卷起门口的帘幕，那人负手而立，望着湖中夜景，又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留了三份情面的，给你那傻徒弟。”

“那，这凤凰神火的伤我给你治。”

负手而立的人回过头来，夜风卷起几缕发丝，眸光沉定，笑是在笑，却不达眼底。那样貌身形不落凡尘，气度神采，恰如如明月高悬。

蜘蛛再次冷哼一声，缩回了酒杯之中。

曲廊上灯火通明，摇曳的灯笼火光倒映在湖中，有几分旖旎之感。湖水周围的竹叶沙沙作响，篱笆舍里的鸡“咕咕”地叫唤了几声。只见泊在湖岸的画舫亮起了灯，一个人影坐在里面，接着往后一倒，似是躺了下来，画舫便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湖中央。水光粼粼，清风徐来，摇碎了湖中的灯火。

几只不知名的鸟飞过湖面，正要停在画舫上时，画舫忽然往湖里一钻，像是一尾鱼一般没入了湖水之中。飞鸟落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翅膀，带着水珠又飞了起来。

一会儿之后，湖面恢复了平静，像一面镜子。

仙云红尘录·第二卷·月蜃山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