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中周,周安二十九年,剑南州西平县邕村。
这里是楚灵均目前居住的村子,而这邕村本是一个不过五十几户三百来口的小村子,地处偏僻,民风淳朴。楚家并不是这的原住民,乃是因为家乡水灾近期逃难而来,成了家贫如洗的人家。倘若楚灵均早几年穿过来,绝不是如今光景。
楚家原是永丰县人,楚灵均曾祖父还曾中过秀才,奈何英年早逝,仅有一子便是楚灵均的祖父,小小年纪得了童生,却再无寸进,年方四十,才老来得子,有了楚灵均的父亲,单名一个衡字。
楚衡时已经家道中落,白手起家有了一间书铺,后考中秀才,也算光耀门楣,又娶妻生子。原以为此生平淡却也幸福,奈何天降横祸。
两年前,楚衡和妻弟锦晟去参加乡试,路遇山匪,两人双双失踪,两家人散尽家财,也未寻得两人,锦晟父母更是一病不起,先后逝去,锦家仅剩下嫁给楚衡为妻的锦云,永丰县邻里亲朋谁家提起不唏嘘。
年初,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人在西平县附近见着人,似是楚衡,楚家祖母就要变卖家里最后的几间房屋,打算前来寻人。哪知道未待出发,一场洪灾,永丰县被当了泄洪的水库,淹了个七零八落,楚家最后的家财也散尽,索性一家五口踏上了去往西平县的路,只是路途坎坷,又囊中羞涩,楚家祖母未到西平县,一场急病送了性命,仅剩楚锦氏带着三个孩子,勉强走到了西平县的邕村,楚灵均便是在这个时候穿来的。
里正见着这一家人可怜,将村尾无人居住的一处小院借给了楚家人暂住,才算是结束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流浪人生。楚锦氏因为识得些字,女工也好,里正妻子便把接了县里的一些绣活派给她来做,只是她隔三岔五的要去打听楚衡下落,虽紧赶慢赶的忙活,做好的绣活养活一家四口,只能是饿不死罢了。
今日早起吃了朝食,楚锦氏又急匆匆去附近村子打听楚衡下落,病好了几日的楚灵均心疼这新母亲劳累,又心疼弟妹饿的营养不良,想着自己也是个成人芯子,去村子的后山里找点吃的,能顶一顿是一顿。
哪知道原主生下来虽不是锦衣玉食,却也温饱无虞,记忆里压根不认识什么野生农作物,楚灵均这现代人更是不知从何挖起,想碰碰运气往林子深处走走,山脚下树林边上可是有个猎户大伯的,说不得穿越之神眷顾,能来个守株待兔。
忽然不远处有两只野鸡在觅食,楚灵均悄悄地靠近,想要抓住其中一只。可哪怕他再小心,陌生人的的靠近还是让这两只鸡发现了他。楚灵均见到手的肉食就要飞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紧追着一只野鸡,渐渐深入了林子深处。
然而时间才过去不久,楚灵均的身影又从去时的路飞快地奔跑出来。
耳旁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成片的树林,拼命地奔跑消耗着楚灵均的体力,然而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来。快点儿再快一点,只要跑出眼前这片树林,就离村子不远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用跑出树林,就能碰到猎户大伯,自己的小命儿也就能保住了。
九月份的天气秋高气爽,辰时末太阳早已升起,照射到这片树林里树影斑驳,别有一番古朴自然的感觉。然而这些都和楚灵均无关,斗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上滚落,又跌落下来,胸腔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不能让他的脚步再快上一分。
很久没有吃过饱饭,又这样快速的奔跑,不多时,楚灵均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恍惚间,一颗大树的枝桠突然出现在楚灵均眼前,来不及多想,忙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头和脸。幸而他人小反应灵敏,躲闪间顺势倒在了地上,只是左手小臂和手掌部分被划伤了些小口子,未受其他的伤,可也因为这一停顿,耽误了时间,一路追赶着自己的野猪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更能感到那畜生四蹄踏地传来的震动。
楚灵均猛的站了起来,又向前冲了几十步,抽空回头去看,野猪的身影更近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好后悔呀,如果我当初没有吃饱了撑的去钓鱼,就不会把鱼竿掉在河里,如果我没有把那借来的价值不菲的鱼竿掉在河里,我就不会脑袋一热下河去捞,如果我没有下河去捞,就不会一头扎进河里,就不会命丧黄泉,更不会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从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一心奔小康的社会好青年,成了如今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赤贫,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小赤贫。
我的神呀,这一刻佟湘玉附身的楚灵均发现自己的碎碎念让野猪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只好屏除杂念,心下一横,既然逃不了了,那就不跑了。拼了,开什么玩笑,那只能是给野猪塞牙缝,估计它还觉得自己肉柴。
四下里观察,楚灵均找到了一颗最粗壮的树,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上去,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来不及喘口气,楚灵均从身上撕下一块儿布条,三俩下把受伤的左手臂并手掌包住了,免得血腥味再召来其他什么动物,又解下了腰间当作裤腰带用的麻绳,同样缠住右手臂,准备野猪撞树的时候增大摩擦力,毕竟自己手上都是汗,抱着树干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