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镜司后宅。
商神佑身着红色蟒袍,端坐于桌前挺直着身板,神情专注的微微垂首,伏案握笔。
天气不错,日色温柔,阳光透过窗楣落到宽大的案桌上不断延长,零碎的日光笼罩着他俊秀的侧脸,轻抚他细长繁密的睫毛。
他的手指线条流畅,甲床饱满微微泛着淡粉色,骨节分明且修长,手背分布的血管若隐若现。稳稳握着笔端,笔尖在宣纸上的所到之处,洋洋洒洒的留下了一大段娟秀飞扬,备具风骨的文字。
纵使是内容枯燥的公文,也不禁让人看的爱不释手。
字如其人,不外如是。
他用笔毫沾沾墨,便瞧见小斯蹑手蹑脚的躬身进来,跪地请安道:“小爵爷,齐韩,萧瑜两位大人有要事要禀。”
“让他们进来吧。”
萧瑜和跟在齐韩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半跪行礼。小厮默默退了出去,顺带关上房门。商神佑依旧端坐着,笔下未停。
“何事?这般着急。”
萧瑜瞧了瞧齐韩,眼神里胆怯分明。齐韩无奈道:“回小爵爷,是有关那封信的事情。”
“又生差错?”
“信……恐怕被第三人翻看过。”
商神佑笔尖顿住片刻,一滴墨趁机坠到收尾处还只写到一半的完字上,渐渐模糊了整个字体。
啧,原是一篇好字,只差一点便美中不足了。
商神佑一语不发,静静的听着齐韩说完事情的经过。
待齐韩说完商神佑都始终未开口。
日头渐移,阳光挪到了商神佑的身后,他的脸被掩盖到阴影里,神情不明,只静默着不说话,像是庙宇里阴影处的一尊肃穆金刚像,不怒自威。
桌前站着的二人摸不清主子的心思,心里忐忑的盯着鞋尖。
商神佑朝那糊成一团的完字画了个圈,而后再写了一个新的。随后将笔轻抛到洗具中,墨色翻涌,净水转黑。
“那女子呢?”
“事情紧急,属下还未调查,还不知其底细。再说,那女子似乎身手还不错,属下怕节外生枝,便想着先向您通报一声。”齐韩道。
商神佑往椅子后一靠,淡然道:“不是说萧瑜识得那女子吗?怎么一言不发?”
萧瑜忽然被点名,后背一凉。
萧瑜的父亲是商神佑父亲商崇名手底下一名老兵。萧父随老爵爷征战多年,立得战功也却落得一身伤病,五十四岁那年将萧瑜托付给商父便撒手人寰了。萧瑜身手不算出色,但轻功却是百里挑一。于是,老爵爷便将他分派到商神佑手底下做了近卫。
商神佑知道其中缘故,又惦念着他年纪小,顾而对萧瑜很是优待。
“是。”齐韩听懂商神佑的意思,静默的看了萧瑜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公子,你罚我吧,是萧瑜办事不利,误了公子的大事。”萧瑜垂首道。
“罚自然是要罚的,就扣你一个月的零花钱,点心零嘴也减半。”商神佑挑眉道:“不过光是罚还不够,你要将功补过,查清楚那女人的来历,弄清楚她到底看没看过折子的内容。”
“啊?”萧瑜疑惑道。
齐韩嫌弃的看他一眼,忙道:“主子让你将功补过,你应下就是了,啊什么啊!”
“哦。”萧瑜点点头,又为难道:“可那个姐姐都不理我,我怎么将功补过啊?”
“你之前还姐姐长,姐姐短的往上凑,怎么现在却怂了?拿出你那没脸没皮的劲儿啊!”
“我是……”
“你的意思是说……”商神佑打断道:“那女子与你分明见过,但她却装作不认识你?”
萧瑜点点头。
商神佑眸色一深,“那就更不能放过她了,如若没什么,何必这般躲躲闪闪。”他手指捏住笔杆,搅动一缸浑水,缓缓道:“这封折子不仅关系着你我的命,更关系着整个侯爵府,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瑜闻言,顿觉肩上重担千斤,颔首认真道:“属下明白!”
在挨了商神佑的批评之后,萧瑜很快开始了自己亡羊补牢的征途。不过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中观察。他先是通过和连佛惜在同一个厨房供事的人四下打听与她有关的消息,偷偷潜入文档库去翻看她的户籍,甚至会尾随着连佛惜跟踪她的日常。然后将自己收来的信息线索统统整理好,再向商神佑汇报。
得到的内容,大抵是,那女人名叫莲佛惜,年纪二十二岁,已婚丧夫,现在是护城部后厨的一个厨娘,一年前带着双目失明的妹妹来京城寻亲。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二十二岁,无父无母,照顾眼盲妹妹不离不弃,努力打杂养家糊口的貌美寡妇日常做的琐碎事。
唯一有价值的发现是,莲佛惜不识字。这对他们来说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你从何得知的?”商神佑捧了盏茶听萧瑜